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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金囍 -【悍妃當家之一】好個渣王爺!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09:49 AM     標題: 金囍 -【悍妃當家之一】好個渣王爺!

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-2-23 10:38 AM 編輯

【小說封面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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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容簡介】

由於爹爹的貪慕虛榮,小官之女的喬依人不得不斷送青春,
嫁給京城裡最渣最無用最廢柴的王爺──歐陽名哲!
身為續絃,身邊的人又用憐憫的眼光看她,這已夠憋屈了,
偏偏這渣王爺還嫌棄她是乾癟四季豆,他實在嚥不下口?!
可惡!難道他以為她願意管王府事務,願意幫他生孩子嗎?
他敢帶花娘回府,她也敢伸出雙手把他從湖亭上推下去──
豈料這一推不得了,渣男不再渣,廢柴不再廢,
最風流的王爺竟成為穩重的男子漢?這⋯⋯她在作夢嗎?
歐陽名哲因天性聰穎深受太后喜愛,然也因此招眾人妒恨,
為了保身,他不得不以酒肉聲色的形象包裝自己,
誰知時久竟喪志,吃遍大魚大肉的他成為典型的紈袴子弟,
然而新入門小王妃的神來一推,卻讓他大徹大悟,
他揮別舊有的豬朋狗友,徹底斷絕與青樓花娘的來往,
全是因為那鬼門關前走一遭,讓他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⋯⋯

【出版日期】2013/12/03
【出版社名稱】狗屋
【書系及編號】橘子說系列(109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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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10:27 AM

楔子【愛慕虛榮無良爹】

明霽皇朝,京城喬府--

銅香爐的薰香白煙裊裊升起,飄在一間古典雅致的閨房內,房裡沒有太多名貴的花瓶字畫,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面寬廣的書架,架子上擺了近一半的藍皮書冊。

而在書架的對牆邊,有一張長榻,此時,一名年輕姑娘正側身靠在以錦緞做成的長形靠枕上,不斷翻著手中的書冊,眼神一直黏在書頁上,看得津津有味。

她身形嬌小,一雙圓燦的大眼配著一張鵝蛋臉,再加上一彎豐潤的小紅唇,看起來稚氣猶濃,雖然已至十七芳華,但旁人總誤會她大概只有十四、五歲而已。

「小姐!不好了啦,小姐--」

一名丫鬟急急衝入閨房,來到長榻前,上氣不接下氣地嚷著:「不妙……大事不妙了……」

「小絮別吵。」喬依人的頭連抬都沒抬,只不悅地蹙了蹙眉,一雙眼繼續黏在書頁上。「我正看到精彩之處,別在這個節骨眼上打斷我。」

她身為官家千金,娘親早逝,上有一個已出嫁的姊姊,下有一個小妾所生的年幼小弟,因從小就缺乏娘親照顧,都是由活潑的姊姊帶在身邊,連帶她也少受到拘束,總不像其他官家千金般知書達禮。

她爹爹見她年紀漸大,實在沒什麼該有的氣質,趕緊「亡羊補牢」一番,硬逼著她讀些書好涵養氣質,結果她是乖乖讀了,只不過儘是些鄉野奇談的神仙鬼怪與江湖故事,氣得爹爹吹鬍子瞪眼,大歎她的反骨不受教。

在各形各色的人物當中,她最羨慕的就是俠女,可以恣意過活、快意恩仇,不受世俗禮教拘束,當看著這些書籍時,她總希望自己某天也能像那些俠女一般,自由自在地逍遙過日子。

「小姐,現在可不是看書的時候了。」小絮擔心地說:「奴婢剛才經過前廳,恰巧遇到老爺回府,聽到老爺得意地與總管說,皇上已經下旨賜婚,將小姐賜婚給耀王爺了!」

「什麼?!」這下子喬依人終於抬起頭,一臉錯愕。「你說賜婚給誰?」

「十七爺,歐陽名哲,就是那個有名的『渣王爺』!」

渣王爺歐陽名哲,當今皇上的十七弟,現年二十五,是太后最疼愛的皇子。他在京城是相當有名的人物,但並非因為皇子的身份,而是他仗著自己身為皇親國戚,生活糜爛,交了一大群損友,整日只知吃喝嫖賭,是眾皇子中名聲最爛的,存在與無用的「渣」一般無二,所以百姓們私底下都稱他為「渣王爺」!

其實歐陽名哲在十八歲時便已娶妻,並生下一女,只不過那位王妃已在三年前病故,大家私底下都在傳,前王妃其實是被他的荒唐行徑氣得積鬱過深,才會如此年輕就香消玉殞。

喬依人知道自己已至適婚之齡,隨時有可能會被安排婚事,但她不敢置信的是,自己要嫁的對象,居然是那個全京城最廢物的「渣王爺」!

「皇上怎會突然將我指給了那個渣王爺?京內家世比我好的姑娘多得是,哪裡輪得到我當王妃?」喬依人質問道。

歐陽名哲聲名之狼藉,一般人絕不可能妄想「高攀」他,讓自己的女兒受這種委屈,不過當然了……意有所圖的人例外。

「這奴婢就不清楚了,奴婢只聽到……」

「依人呀,你在房裡嗎?依人……」

就在此時,喬依人的爹喬真瑞喜孜孜地來到房裡,眉開眼笑的,打算來向女兒通知這個「好消息」。

他長相略微富態,官階四品,在朝廷擔任光祿寺的少卿,負責酒醴膳饈等事務,與朝政較無關聯。

喬依人馬上跳下長榻,來到喬真瑞面前。「爹,皇上怎會突然把我指婚給耀王爺?一定是你做了什麼吧?」

「唷,你的消息還真靈通,我本想親自告訴你這件好事的,沒想到你已經先得知了。」喬真瑞得意地翹起嘴角。「爹可是好不容易才幫你掙得了這等榮耀,其他人想掙還不一定掙得到呢。」

這事得從太后說起,太后見歐陽名哲年輕喪妻,膝下又只有一女,便要皇上再作主賜一門親事,讓耀王府添個新主母,而當今聖上也知道十七弟在外聲名狼藉,不管欽點哪一家閨女,都會引起朝臣埋怨,乾脆放風聲出去,說他有意幫歐陽名哲再賜一門婚事,就不知誰有好建議?

消息一出,眾臣們推薦給他的名單不少,但大多是不懷好意,把在朝堂上與自己敵對官員的女兒推上去送死。喬真瑞聽到這個消息,心想自己還有一個女兒未出閣,就本著試試看的心理,推薦了喬依人上去。沒想到強敵環伺之下,皇上的硃砂筆一圈,就這麼挑中了!區區一個光祿寺少卿之女,硬是打敗其他家世更好的官家姑娘,即將成為新任王妃。

其實皇帝挑中喬依人的原因非常簡單,就因為她是她爹主動送上來的,不要白不要!

喬依人在知道是爹將她主動提上去,想攀個皇家親戚後,忍不住怒火中燒。「爹,別告訴我,你沒聽過耀王爺的傳聞,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,簡直與糟蹋無異呀!」

有良心的爹娘,肯定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如此糟糕的男人,管他身份再高、錢財再多,都不會賠上子女一生幸福的!

「哪裡糟蹋了?你這嫁過去,可是正妃耶,不只你嫁得光榮,咱們喬家也能光耀門楣,成為皇親國戚的一員。」喬真瑞可是一點都不覺得糟,還得意地笑著。

喬依人氣得雙手緊握成拳,要不是自己的親爹,她早就一拳揍過去了。他就是這個樣子,明明沒什麼大本事,就是愛貪慕虛榮,偏偏運氣又出奇的好,常常誤打誤撞就成了什麼事。這一回把她的名字提上去,肯定也是想試試能不能撈點什麼好處,沒想到就真的讓他遇到這麼天大的好事。

「依人呀,聖旨已下,你什麼都不必擔心,只要等著當新王妃就好,其他事情爹自會安排。」喬真瑞拍拍女兒的肩膀,完全無視她已經氣到快七竅生煙的模樣,自顧自地笑道:「嫁入耀王府後,你可就是個主母了,記得要有王妃的樣,別再像孩子般任性耍脾氣,免得讓人看笑話,懂嗎?」

喬依人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,有這種無良的爹爹,她還需要浪費唇舌多說什麼?

誰希罕當什麼王妃?與其當個渣王爺的妻子,成為下一個被氣死的可憐女人,她寧願浪跡天涯逃家去!
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10:28 AM

第一章【好個「乾癟四季豆」】

說是想浪跡天涯,但除了一時賭氣外,隨便逃婚可是會連累其他親族性命,她最後還是只能心不甘、情不願地準備嫁入耀王府,成為新任的耀王妃。

為了這一樁婚事,府內上上下下都動了起來,喬真瑞更請了個曾在王府內辦事的嬤嬤來教導她各種規矩,希望她嫁過去之後,能順利當個好主母。

而聖上也特地賜了不少宮中珍奇之物給喬家當賀禮,讓喬真瑞更是樂得合不攏嘴,唯一開心不起來的,就只有喬依人了。

她的花樣年華、青春歲月,真的注定要浪費在一個爛男人身上?這是一件多麼殘酷且不幸的事!

然而不管是不是命,成為耀王妃之事已成定局,雖然很不甘心,她還是只能硬著頭皮面對了。

於是,半年後,喬依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從喬府出嫁,正式踏入耀王府大門,隔著紅蓋頭與歐陽名哲拜完天地,之後就被送入新房內,等著宴客後的洞房花燭夜到來。

她枯坐在喜床上,不知何時才會等到宴客結束,越等越不耐煩,若不是陪嫁來的小絮阻止,真想自己直接把沉重的鳳冠拿下來算了。

直到夜深了,前頭的酒宴也結束了,新房外頭終於出現有人靠近的聲音,她這才端正坐好,重新打起精神,等著歐陽名哲進房。

下一刻,歐陽名哲就推開房門走進,腳步有些虛浮,還打了一個酒嗝,看來喝了不少。

小絮及其他丫鬟即刻向歐陽名哲行禮。「給王爺請安。」

「好了,你們可以出去了。」歐陽名哲隨興地擺擺手,瞧都不瞧她們一眼。

其中一位丫鬟提醒:「但還有一些新房內的儀節……」

「今日的儀節已經夠多了,你們退下去就是。」他的語氣開始有些不悅。

既然王爺都這麼說了,丫鬟們也只好順他的意,恭敬答道:「是。」

喬依人聽著小絮以及其他丫鬟離開新房的腳步聲,然後是門被關上的聲響,一意識到新房內就只剩她與歐陽名哲兩人,忍不住緊張了起來。

還沒來得及穩下心緒,紅蓋頭就在此時被掀起,她的心驟然一跳,水汪汪的大眼恰巧與歐陽名哲四目對上,看清了成為她夫君的男人的樣貌。

他的五官端正,眉目俊秀,俊逸非凡,薄而有型的唇角微微上勾,輕揚淺笑,顯得風流倜儻,讓人一見即知道是個不折不扣的貴公子。

在這之前,她曾經聽人說過,他是個俊王爺,再加上出手大方闊氣,所以在青樓非常吃得開,花娘們人人搶著與他共度春宵,現在一見,果然名不虛傳。

喬依人有些傻氣地瞧著他,忘了該有什麼反應,不可否認,他的臉皮子好,很吸引姑娘家,如果不是早知道他聲名狼藉,或許她也會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動了芳心,暗喜嫁了一個如此俊逸的丈夫。

喬依人一直看著他,歐陽名哲當然也同樣看著她,只不過他看著看著,突然蹙起眉頭,俊雅的微笑也跟著不見,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,毫不客氣地將她的臉蛋左轉右轉,越看眉頭皺得越緊。

「嗄?」喬依人被迫跟著左轉右轉,而他捏住她的力道並不輕,前一刻因他的樣貌而有些浮動的心緒也跟著沉下,腦袋完全清醒過來。

他到底有完沒完?這樣轉來轉去地看個不停,是在看些什麼?

而歐陽名哲在轉夠了、看夠了之後,終於鬆開她的下巴,不過眉心的皺痕猶在。「你到底幾歲?」

「十七,再過幾個月就十八了!」她揉揉被轉到有點酸的頸子,沒好氣地應答。

「十七?噗哈哈哈……」歐陽名哲仰天大笑,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。「你爹是怎麼養你的,不給你飯吃嗎?竟把一個十七歲的姑娘養成像是只有十五歲的孱弱模樣,說出去是會笑死人的。」

喬依人傻眼地瞧著他態度丕變,言行舉止多了一股輕浮之氣,要不是親眼所見,她真難想像一個男人竟能時而高貴、時而輕浮,原來……原來這就是所謂的「紈褲子弟」!

她身形偏嬌小哪裡錯了?她就是長著這一張娃兒臉哪裡錯了?他憑什麼取笑她跟她爹?

「真不知皇上把你指給我是存著什麼心,明知我『大魚大肉』吃慣了,怎吃得下你這種『清粥小菜』?」歐陽名哲嘲諷道。

他本來就對這樁婚事有許多不滿,多個女人以「正妻」之名來綁他手腳,有什麼好?要不是母后太多事,硬要幫他續絃,他才不會自找麻煩。

現在新婚夜一看,嫁過來的竟是個姿色普通的小丫頭,他更是不滿意到極點了。

「什麼清粥小菜?我就算再不濟也是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精緻小佳餚,哪有你說的那麼差?」喬依人惱火地回吼,什麼新婚當夜該有的嬌羞全不顧了。

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,這個男人還真惡劣,她好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,兩人頭一次見面就不給她留半點面子,這樣往後還得了?

「說你是清粥小菜,你還不承認,你明明就只是個『乾癟四季豆』,一點看頭都沒有,這不就是證據?」

喬依人看著歐陽名哲突然伸出手,下一刻,他的大掌直接覆上她小巧的胸房,肆無忌憚,頓時嚇得她尖叫出聲,像拍蟲子似地拚命打開他的手。「啊--混帳--滾開--」

有沒有搞錯,她居然被襲胸騷擾?這個男人實在太過分了!

「噗哈哈哈……」歐陽名哲收回手,緊接著左搖右晃地後退幾步,免得真被她打到。「咱們都已經拜過堂了,你還矜持什麼?就算我現在扒光你的衣裳,也是理所當然,你到底懂不懂洞房花燭夜是要幹什麼的?」

他雖然對這小丫頭極度不滿意,但拿來戲耍一番似乎還挺有趣的,光看她驚恐的模樣,就夠讓他開心爽快,稍微一吐被迫續絃的鳥氣了。

「就算如此,我也無法接受你如此下流的舉動,像是把我當成任人狎玩的花娘!」喬依人緊抓住前襟,又羞又惱,臉蛋也跟著脹紅,氣得胸口不斷起伏。

他剛才的言行舉止一點都不尊重人,她長這麼大,還沒受過這種屈辱,就算他已經是她名義上的丈夫,她也不願屈就自己,被他如此輕浮甚至猥褻地對待!

「你以為你這種貨色,當得了青樓花娘嗎?」歐陽名哲神色一轉,輕蔑地哼笑出聲。「沒半點女人味,像個還沒長大的娃兒,人家身上是脂粉香,到你身上恐怕就變成奶騷味了,不用說花娘,連青樓內的丫鬟都比你有魅力。要不是皇上賜婚,你以為憑你這等姿色,入得了本王的眼、當得了本王的王妃嗎?」

喬依人被他這一席話氣得雙眼瞪大,恨不得能在他身上瞪出兩個洞來,管他什麼狗屁洞房花燭夜,便指著房門的方向轟人。「既然我連個青樓的丫鬟都比不上,那你就去青樓找你的老相好吧,不必委屈自己非吃我這一道清粥小菜不可!」

歐陽名哲嘲諷地大笑出聲。「我正有此意,你就自己慢慢地在這邊發酸發臭然後餿掉吧!」話說完後,他隨即轉身離房,在踏出房門時,還立刻大聲地命令下人備車,說他要出府尋歡作樂,存心不給喬依人留半點面子。

喬依人雙手緊握成拳,氣得咬牙切齒,真沒想到歐陽名哲的惡劣簡直超乎想像!

這就是她的丈夫?她的下半輩子就要被這種男人糟蹋了?難怪前王妃會氣得香消玉殞,才第一晚而已,她也快被氣到提早去見閻王爺了!

「小姐……」歐陽名哲前腳才離開,小絮緊接著就擔心地進房來了。「真的要讓王爺去青樓?在這洞房花燭夜?」

這事要是傳了出去,會變成天大笑話的,她也擔心小姐在嫁入王府的頭一晚就遭到冷落,會被府內其他下人看輕,無法立起主母的威儀。

「他要去哪兒是我管得了的嗎?他就算要去糞坑那也是他的事!」喬依人氣憤難平地拿下鳳冠,大大吐了口氣。

好個渣王爺!她決定這輩子都要與他勢不兩立,看是她先氣到香消玉殞,還是他先在青樓精盡人亡!

經過糟糕的一晚,喬依人氣得根本睡不著,隔日只能頂著一雙睡眠不足的眼起身,任由丫鬟們幫她梳妝打扮。

在眾人的巧手下,她盤起一個隆重的高髻,髻上插了好幾支用紅瑪瑙珠點綴花心的梅花金簪,再配上一件以正紅為底、繡上粉色牡丹的大袖禮服,華麗又大氣,只不過……敗就敗在她那一張娃兒臉,就算特地上了妝,還是讓人有種「孩子裝大人」的感覺,怎麼看怎麼彆扭。

喬依人看著銅鏡中的自己,也對這張吃虧的娃兒臉十分無奈,但還能怎麼著?除了看開之外,也不能怎麼樣了。

就在喬依人剛妝扮好的同時,丫鬟來報,奶娘帶著小郡主來請安了,於是她與丫鬟們即刻來到小偏廳,與小郡主初次會面。

照顧小郡主的奶娘年約三十左右,打扮與長相都很樸實,是由前王妃帶進府的,她領著五歲的小郡主,向喬依人行禮問安。「王妃娘娘萬福金安,奴婢溫氏,帶著郡主來向王妃請安了。」

小郡主正是歐陽名哲與前王妃生下的,叫做歐陽秀芙,被封為寶安郡主,她穿著做工細膩的粉色繡花衣裙,生著一張非常精緻的靈秀臉蛋,小小年紀就可以看得出,長大之後肯定是個大美人。

然而歐陽秀芙卻不發一語地直盯著喬依人瞧,似乎沒有請安的打算,眼神中更隱隱含著些許敵意。

喬依人知道自己一入王府就會多了個五歲的女兒,但她才十七,也還沒生過孩子,即便婚前的教養嬤嬤曾經提點過她,身為繼母,威儀不能少,但她就是不想這麼做,好像在嚇唬孩子似的。

喬依人笑了笑,心想就先順其自然與孩子相處吧,便語氣放柔地說:「秀芙,初次見面,我準備了一個見面禮,希望能合你的喜好。」

她朝小絮看了一眼,小絮即刻拿了一個用紅紙包裹住的小盒子來到歐陽秀芙面前,笑意盎然地遞上盒子。「郡主。」

裡頭放著一隻喬依人在婚前精心挑選的布娃娃,十分精緻,她心想這年紀的女娃兒應該都會喜歡的。

歐陽秀芙瞧了盒子一眼,沒有接過,反倒面無表情地躲到溫奶娘後頭,完全不給喬依人面子。

「呃?」小絮看著歐陽秀芙避開,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,不知該不該繼續把禮物塞過去。

「那個……郡主怕生,不是刻意要拒絕王妃的好意,請王妃千萬別誤會!」溫奶娘趕緊替歐陽秀芙說話。

「我才不要她給的禮物!」此時歐陽秀芙終於開口了,不過嬌嫩的嗓音卻很不客氣。「我只要有奶娘就夠了,才不要多一個新的娘!」

話一說完,歐陽秀芙即刻轉身衝出房,嚇壞了所有人,溫奶娘也立即跪下,緊張地向喬依人連連道歉。「請王妃息怒!孩子還小,只是還不習慣多了一個新娘親,等她適應了就會變好的!」

「沒事沒事,你快出去追郡主吧,別讓她落單。」雖然有點驚愕,但喬依人回過神來後,便理解地點點頭。

「多謝王妃!」溫奶娘行完禮後,就快步追出房去,轉眼間就不見蹤影了。

溫奶娘離去後,喬依人忍不住歎了口氣,雖然她能諒解奶娘的說辭,但這個小女娃從一開始就對她敵意甚深,看來要讓孩子接受她,恐怕不是件簡單的事。

「王妃。」溫奶娘才剛離去沒多久,又有一名丫鬟進入小偏廳內,向她恭敬行禮。「太后派人來傳話,請您入宮一會兒。」

「母后要見我?」喬依人錯愕地睜大眼,才大婚隔天,太后就要見她?該如何好好當個王妃,她都還沒摸出個頭緒來,萬一等會兒在太后面前出糗了,該怎麼辦才好?

只不過太后都已經派人來傳喚了,她也只能硬著頭皮、整理好心情,帶著小絮隨身侍候著,接著坐上王府馬車,跟隨宮裡來傳話的太監進宮,約莫兩刻鐘後就到達皇宮外牆。

進入宮牆後,喬依人走下馬車,身後跟著小絮,隨著太監在偌大的皇宮內行走,一路上看著數不清的華美殿閣座落四處,配上精心照顧的花草樹木,處處都是絕美景致。

他們走了好長一段路,終於來到一處宮殿前,進入宮門,走上綠瓦穿廊,最後進到一處以紅漆為底、佐以金色花鳥圖騰漆繪的大宮殿,而這座宮殿的主人孫太后已經坐在三層殿階的主位上,等著與喬依人見面。

喬依人走到殿階下,照著教養嬤嬤在婚前所教的方式,恭謹地跪身行禮。「臣媳喬依人,拜見母后娘娘,千歲千歲千千歲。」

在正式嫁入皇家之前,她也聽過不少消息。據說這位孫太后當年身為皇后時,因為遲遲沒誕下皇子,只好收養了生母早亡的五皇子,並立為儲君,又過了好些年後,才終於生下十七皇子歐陽名哲。

而歐陽名哲出生後,先皇並沒有更改儲君,依舊由當年的五皇子繼位。本來孫太后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無法當上儲君一事,感到有些怨懟,但當今聖上早早就開始建立自身人脈,無論登基前後都對孫太后頗為敬重,始終將她當成親生母親侍奉,久而久之,她也只能接受事實了。

如今一瞧,這位傳說中的孫太后雖然已經五十多歲,還是保養得宜,渾身散發出一股不怒而威的貴氣。只是她表情嚴肅了點,沒有看到新媳婦的喜悅,就連語氣上也偏冷淡,一副不好親近的樣子。「好了,快起來吧。」

「多謝母后。」喬依人起身。

待她起身後,站在孫太后身旁一位打扮端莊素雅的妙齡女子才對喬依人行禮。「孫雨眉見過耀王妃。」

喬依人瞧著她,問:「這位是……」

「她是哀家的侄女,入宮陪伴哀家已有幾年了。」孫太后偏頭瞧了孫雨眉一眼,神色就明顯和藹許多。

喬依人仔細一想,才想起這位孫姑娘正是孫太后娘家旁系堂弟的女兒,因為家道中落,所以才來依親,進宮幾年,聽說也頗得孫太后的眼緣。

「見過孫姑娘。」喬依人對孫雨眉點頭致意,發現孫雨眉長得挺標緻的,雖不是特別美艷,但看起來很順眼,也比她溫婉有氣質多了。

「來人,賜座。」孫太后威聲命令。

兩名太監隨即搬來一張椅子,放在殿階下的右側,放妥之後就請喬依人入座,緊接著又有一名太監搬來一張小茶几,在几上放了茶水與點心,讓喬依人食用。

孫太后瞧著喬依人,雙眉始終輕蹙著。其實她本來屬意讓孫雨眉嫁入耀王府,親上加親,但孫雨眉雙眼泛淚地說想繼續陪伴在她身旁,捨不得離開她,她也就心軟了,才會要皇上另外幫歐陽名哲安排婚事。

皇上挑的喬依人,她雖不太滿意,但還可以接受,如果這個新媳婦能盡快生個兒子出來,那麼她也就沒什麼好挑剔的了。

「依人,昨晚一切……可好?」孫太后的語氣帶有些許試探。

「呃?」喬依人心驚了一下,娃娃臉上泛起一絲心虛。「還可以,請母后不必擔憂。」

昨晚發生的事挺丟人的,加上那個襲胸事件,她怎有辦法啟齒?為免太后擔心,她還是選擇不提好了,也免得多生事端。

豈料她避重就輕的回答,卻惹得孫太后重重地擊了一下椅背,大怒道:「哪裡可以了?名哲昨晚夜宿青樓之事,今日一早就在京內傳開,連哀家都知道了!」她瞬間變臉,惱火地質問:「才新婚之夜你就留不住人,你是怎麼做人妻子的,往後又該如何在王府內立足,這教哀家怎能不擔憂?」

要不是聽到傳言,她又怎會在大婚的隔日就急急召喬依人入宮,好好地「教導」一番?真是說有多丟人,就有多丟人!

喬依人尷尬地神色一僵,沒想到昨晚的事已經搞得人盡皆知,立即低下頭。「是臣媳無能,讓母后擔憂了。」

雖然太后生氣是一定的,但跑去青樓的人不是她,而是太后的兒子啊!為何偏偏是她挨罵,真是太讓人氣悶了。

「最好如此,能嫁給名哲當王妃,可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分,你要是不好好珍惜,當心點,想取而代之的多得是。」孫太后冷哼道。

「是,臣媳謹遵教誨。」她有些委屈地回答,知道事實明明就不是這樣,若真有這麼多人想嫁給歐陽名哲,耀王妃這個位置根本不會落在她頭上,而是讓其他官家千金進門了,反觀自己……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。

站在殿階上的孫雨眉微露同情眼色,慶幸自己躲過了這個「福分」,要不然此刻坐在下頭挨罵的,恐怕就變成她了。

「知道就好。」孫太后再輕哼一聲,緊接著倒是感慨地歎了口氣。「唉……咱們名哲兒時可是個聰明乖巧的孩子,常常被先帝誇讚,說將來肯定大有可為,誰知會交上一些狐群狗黨,都被那些狐群狗黨給帶壞了!」

孫太后哀歎完,又板起臉色,嚴正地「叮嚀」喬依人。「依人,哀家對你的要求不多,盡快替名哲生個兒子,讓他後繼有人,這就是你此刻最重要的責任!能順利完成這件事,哀家也就不會再多苛責你什麼了。」

「是,臣媳自當努力。」喬依人順從地答道,娃兒臉上不禁浮現一抹為難。

不得不說,在經歷洞房花燭夜那一場羞辱之後,她連跟歐陽名哲共處一室都很難想像了,更別提什麼生孩子的事了。

況且,她的真心話其實是--

要她心甘情願地替那個混帳生孩子?下輩子再看看有沒有一丁點可能吧!

喬依人回到耀王府後,直到已經入夜,也不見歐陽名哲回來,她這時才從府內丫鬟支支吾吾的話中得知,歐陽名哲三天兩頭不回府已是常態,十天半個月裡有幾日待在王府內,就已是非常不得了的事。

對於歐陽名哲的荒唐放蕩,喬依人雖然生氣,卻不想去理會,因為她也管不了他,反正多生氣只是傷自己的身子,而他依舊玩得暢快,她何苦多折磨自己呢?

所以她也決定了,反正,她和他就各過各的吧,他在外頭玩他的,只要她沒看到,沒礙著她的眼,他永遠不回王府也不要緊。

早在出嫁前她就下定決心了,雖然身為耀王妃非她所願,但事已至此,她還是會盡己所能地當一個好主母,管理好王府上上下下,不讓人看輕。

所以她收起活潑好玩的性子,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成熟穩重一些,她想沒人生來就會當主母的,只要認真學習,到最後總會上手。

沒有一般新嫁娘的甜蜜嬌羞,從大婚後的第三日起,喬依人便開始花時間認識府裡內內外外、大大小小的事,但或許她真的不是管家的料,總搞得自己頭昏腦脹。

而在她努力適應的這段期間,溫奶娘還是每日帶歐陽秀芙來向她請安,只不過小女娃始終擺著臭臉,不曾收下她的禮,也一直不願接受她,讓她非常無奈。

這些挫折她都認了,默默吞下,但她發現,她有心振作,卻有人寧願她像歐陽名哲一樣,什麼都別管,只要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當個空殼子王妃就成--

「王妃,府內的帳冊已由小的打理多年,從未出錯過,您突然要小的交出帳冊,難道是懷疑小的嗎?」

就在喬依人院落的花廳內,府內的總管事伍總管正一臉不平地質問,嚇得喬依人和小絮兩人傻愣著,不懂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。

她只是要小絮請伍總管來一趟,問問他這些日子王府的收支用度都是誰在管理,在知道是伍總管後,她進一步要求想看看帳冊、瞭解情況,並試著學習管理帳務,誰知伍總管一開始還尊敬有禮地回話,在聽到她想接手帳務後,就開始大變臉,好像她說了什麼很不應該的話似的。

伍總管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,頭髮有些花白,他見喬依人面露錯愕,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過,趕緊解釋。「是這樣的,小的管理王府多年,頗受王爺信賴,王爺也不曾過問此事,突然聽到王妃要審閱帳冊,小的一時才會激動了些,請王妃見諒。」

「喔。」喬依人也跟著尷尬笑笑,不想把場面弄得太僵。「你不必誤會,我不曾懷疑過你,只是想自己既已是王妃,就該負起應盡的責任,免得讓人說我什麼都不會,與王爺一樣游手好閒,沒個當家主母樣。」

「誰敢這麼說您?」伍總管見風轉舵,馬上替喬依人抱不平。「光王妃有學習之心這一點,就足以證明您與王爺是不同的,怎能相提並論?」

「所以伍總管是願意……」

「不過管理帳務是王爺親自交付給小的的責任,若未經王爺的允許,小的也不敢貿然將責任轉交給王妃,能否請王妃先行請示過王爺,小的再來教導您帳務方面的事情呢?」伍總管話鋒一轉,倒是巧妙地把歐陽名哲給抬出來了。

「……」她一點都不想去見那個爛男人,伍總管分明是在丟難題給她嘛!

伍總管見喬依人面有難色,暗自欣喜,他就是算準歐陽名哲三天兩頭不在府裡,就算兩人在府內遇到了,她願不願意向歐陽名哲開口要求這事,也還是個未知數,才敢如此誇口。

他並沒有在帳冊內動什麼手腳,就只是掌權掌慣了,也瞧不太起這個新任的娃兒王妃,再加上她剛入府就受到王爺的冷落,有名無實,哪有資格掌管王府大權?

喬依人掙扎了好長一會兒,最後還是不得不放棄,若非必要,她才不想主動去找歐陽名哲。「好吧,這事我得再想想,在我想出個結果前,還是煩勞伍總管多多辛苦些了。」

「這是應該的,王妃客氣了。」伍總管欣然應允。

待伍總管離開後,喬依人終於不必再掩飾自己的鬱悶,小櫻唇抿成一直線,胸中悶氣吐不出,真是說不出的難受。

怎麼她進到耀王府後,還沒一件事順心的?好似所有人都存心和她作對似的。

小絮看她悶得很,再坐下去只怕會悶壞了,關心地提議:「小姐,要不要去後花園走走、散散心?」

喬依人想了想,終於點點頭,心想出去透透氣、看看花草,暫時忘掉這些挫折也好。

主僕倆一前一後走出跨院,往後花園的方向而去,沒想到才走沒幾步,另一件讓喬依人難堪的事情又發生了--

「唉,哪有人在洞房花燭夜就把丈夫趕出房門,連圓房的機會都沒有,這不是在替自己找難堪嗎?」

就在前方不遠處的穿廊,兩名丫鬟背對著她們肩並肩走著,渾然不覺自己討論的正主兒就在背後不遠處,還將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。

「要是我,早就躲在自己房裡,羞愧得不敢見人,甚至想死的心都有了。」

「她這個樣子,想得到王府上下的尊重,可難嘍,幸好咱們府內沒有什麼寵妾之類的向她挑釁,要不然她肯定會更難堪。」

是的,喬依人剛嫁進來頭幾天,就發現了一件事,那便是王爺府裡並沒有任何寵妾。

照理來說,像歐陽名哲如此愛尋花問柳的人,府內應該會有一堆美妾才是,但他卻沒有納半個姬妾入府,原因說起來……還挺讓人火大的。

據已經待在王府多年的下人說,歐陽名哲不想負責,而女人只要有了名分,更會開始做一些讓他厭煩的事,所以他在外頭玩不需負責的女人多麼輕鬆又愜意,膩了隨時都可以換,又何必迎回府替自己找麻煩呢?

「呵呵呵,就是說嘛……」

小絮跟著喬依人停下腳步,瞧著那兩名丫鬟在廊道上漸行漸遠,直到不見身影,擔心地頻頻瞄向喬依人,怕她這陣子悶氣已經受得夠多,再忍也忍不了多久了。

「小姐,下人就是這樣,愛在私底下碎嘴,您千萬別放在心上。」小絮趕忙安撫。

「你別擔心,我沒事。」喬依人深深吸了一大口氣,再重重地吐出來,努力平撫心緒,她自認沒那麼脆弱,不會一下子就被打敗。「這一點小挫折我才不看在眼裡,總有一日,我會讓他們刮目相看的!」

她才不會坐以待斃,這些挫折只會讓她越挫越勇,下定決心非得為自己爭一口氣不可!

話雖然是這樣說,但幾日下來,情況還是沒有改變。面對眾人前恭後嘲的態度,喬依人悶到快得內傷,便挑了一個日子,在小絮的掩護下一個人偷偷溜出王府,去向她的「好哥兒們」一吐怨氣--

「你說他們過不過分?我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嫁到耀王府去受苦受難呀!」

「噗哈哈哈哈……」

某家錢莊的後院內,正傳出男子非常誇張的朗笑聲,幾乎都要傳到院牆外去了,喬依人正坐在後院小花亭裡,傻眼地瞧著對面男子哈哈大笑,真有股想一拳揍過去的衝動,打爛他的笑臉。

此刻的她身穿月牙白色的男裝長袍,腰繫墨綠玉帶,看起來就像一個少年小公子。其實扮男裝偷溜出門玩這種事,她在沒嫁人前已經跟姊姊不知做過多少次,無論喬真瑞要下人如何防範,總是能讓她們找到空隙溜出去,最後喬真瑞也氣餒了,只能睜隻眼閉只眼,想說沒在外頭惹出什麼事就行了。

雖然她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容許她再像個少不更事的丫頭,但她真的需要找個人好好吐一吐苦水,要不然她怕自己在耀王府撐不了太久,很快就會抑鬱死了。

「你這只死魚,不同仇敵愾幫忙罵他們也就算了,居然笑得這麼開心,我真是白把你當朋友了!」喬依人非常氣惱地罵道。

在她對面的這名男子,叫做「於凌」,諧音「魚鱗」,所以喬依人有時會罵他「死魚」,他今年二十歲,相貌堂堂,只不過痞子氣息濃厚,看起來不是很正派的人物,而他的背景的確也不同於一般人。

他是京內最大地痞之子,家業是錢莊、賭場、青樓、酒樓都有涉獵,而他之所以會認識背景截然不同的喬依人,全是因為「不打不相識」。話說他頭一回獨自一人向某個小攤販索討「平安費」時,恰巧被與姊姊一同扮男裝出來玩的喬依人撞見,而她幫那名小販打抱不平,對他大打出手,兩人就這麼結下不解之緣。

那一年,他十五歲,她才只有十二歲!

雖然於凌的背景人見人怕,但喬依人之後有一回在外玩時,被人刻意找麻煩,恰巧被於凌撞見,早已看穿她真實性別的他,看在她是姑娘家的分上,難得大發惻隱之心,出手幫她擺平,那時她就覺得,爹娘好壞不是他能選擇的,雖然他的出身不好,但性子也還算不錯,她不該就此敵視他到底。

「那是因為真的挺好笑的。」於凌努力忍住笑意,實話實說。「歐陽名哲的渣與爛,你也不是不知道,既然決定要嫁,就該認命才是,婚後才來抱怨他的不是,不覺得這是你自找的嗎?」

他雖然知道喬依人的女兒身,但是她大剌剌的性子,再加上曾打過架的經歷,讓他根本不把她當女人看,就當是多了一個弟弟。

「不是我決定要嫁他,是聖旨逼著我嫁,要不是怕我逃婚會連累親族遭誅,我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。」喬依人悻悻然地強調。

「好吧,就算嫁給他非你所願,但你嫁都嫁了,還能怎樣?」

「……」是不能怎樣。

於凌拍拍她的肩膀,繼續幸災樂禍。「所以嘍,節哀順變吧,王妃娘娘。」

從她剛才那些關於自己府內處境的描述,他不必想也知道,那些奴僕就是看到喬依人被歐陽名哲冷落個徹底,才沒人打從心底尊敬她,這種情況要能改變,除非她能想辦法得寵,或是來個「母憑子貴」,要不然呀……很難呀。

但依她的性子,這兩件事情都不是她願意的,所以他除了說節哀順變外,還能如何?

「……沒良心的傢伙,我真是錯看你了。」

「好吧好吧,要不然你說,你要我如何安慰?」於凌頗無奈地攤手聳肩,都木已成舟了,她還想怎樣?既然都已嫁人,她也該學著成熟點,別再像個孩子般任性了。

「我要借酒澆愁!」喬依人賭氣地喊著。「不喝個痛快,把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狗屁倒灶的事忘光,我就不回去!」

她知道自己在耍脾氣,但她在王府內已經悶夠了,不乘機在外頭耍一下性子解解悶,她就是不甘心呀,要不然她就白過來這一趟了!

「好好好,那我就陪你喝個痛快。」於凌順著她的意回答,反正他們又不是沒在一起喝過酒,不過他會好好看著她,不會真的讓她喝到醉的。

這個「弟弟」呀……每次來都是找他麻煩,他大概上輩子欠她吧,所以這一輩子來還債了!
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10:29 AM

第二章【神來一「推」】

在找於凌吐完苦水,酒也喝了一小瓶後,喬依人又回到耀王府,繼續過日子,不過她的處境並沒有因此而改變,府內大權依舊握在伍總管手中,歐陽秀芙依舊對她有深濃的敵意,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又過了幾日,直到某一件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--

「小絮,外頭似乎有奇怪的喧鬧聲,你聽到了嗎?」

此時已入夜一段時間,坐在窗邊的喬依人聽到某種聲音隱約從不遠處傳來,因為不是很清楚,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。

小絮來到窗邊,好奇地往外仔細聆聽。「是耶,好像真的有什麼聲音。」

「都已經入夜了,也不知是誰在吵吵鬧鬧,沒半點規矩。」喬依人輕蹙眉頭。

「奴婢去看看,小姐您稍等一會兒。」小絮即刻轉身離去,一探究竟。

喬依人繼續坐在房裡,等著小絮帶消息回來,大約過了一刻鐘,小絮回來了,但表情卻是說不出的奇怪。

「小絮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」喬依人納悶挑眉。

「是……王爺……」小絮掙扎再三,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講出剛才所見的事。

「那個渣回來了?」喬依人的娃娃臉立刻皺了起來。「他回來做什麼?難不成在青樓還沒玩夠,回到王府繼續玩,想吵得我不得安寧?」

「小姐,您怎這麼厲害,一下子就猜中了?」小絮又訝異又讚歎,接著就拋開顧忌地實話實說。「王爺真的是玩回王府來了,還帶回好幾個花娘,在蓮湖亭裡嬉鬧,那些花娘都衣衫不整的,奴婢看了都替她們臉紅呀。」

「什麼?他真的把花娘都帶回來了?」喬依人不敢置信地站起身,沒想到自己隨口說說也能中,真是烏鴉嘴!「欺人太甚,我倒要親眼瞧瞧,他能荒唐到什麼地步!」

她立即起身,憤怒地離房而去,小絮趕緊跟在一旁,幫忙提燈照路,兩人很快就來到花園內的蓮湖畔。

此時蓮湖亭四根柱子上的燈火大亮,石桌上擺滿酒菜,歐陽名哲正和四名花娘在亭內飲酒作樂、打情罵俏,還有兩名府內的丫鬟在亭裡服侍,場面非常「熱鬧」。

「王爺,多喝一點……」

「奴家想讓王爺餵酒……」

「哈哈哈……不必爭風吃醋,你們一個一個慢慢來……」

歐陽名哲坐在四名花娘中間,左擁右抱,笑得暢快,依舊風流倜儻,不減高貴之氣,難怪花娘們個個為他爭風吃醋,想盡辦法要得到他的關注。

喬依人看到他們旁若無人地尋歡作樂,頓時心火更盛,馬上風風火火地衝入亭裡,打算好好質問一番。

「歐陽名哲,你要玩在青樓玩就好,何必把這些鶯鶯燕燕都帶回府裡,把王府搞得烏煙瘴氣的?」

此句一出,亭內的嬉笑聲也即刻停止,所有人都瞧著她,氣氛變得非常古怪。歐陽名哲瞥了她一眼,放開左右美人,左搖右晃地從椅上起身,醉醺醺地來到喬依人面前,又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,才開口詢問:「你誰呀?」

喬依人的臉色瞬間黑了大半,他居然敢問她是誰,是故意要給她難堪嗎?

「王爺,她是您新娶的王妃呀。」來服侍的丫鬟見氣氛凝滯,趕緊出聲提醒。

「喔……原來是你……」歐陽名哲的語氣非常誇張,也不知是真醉得糊塗了還是刻意的,一邊笑一邊揶揄:「難怪我一點印象都沒有,因為本王的腦袋……只記得住美人的臉蛋。」

要不是丫鬟的提醒,他還真忘了自己已經娶了一個新王妃,沒辦法,這個小丫頭太不對他的味,既然如此,他又何必記住她,浪費自己的腦子?

「噗--呵呵呵……」花娘們頓時笑出聲來,仗著有歐陽名哲當靠山,毫不客氣地跟著取笑起喬依人。

喬依人緊咬著下唇,不想被他激得失去理智,因為那根本不值。「現在你可以回答我,為何把這些花娘帶回來了嗎?」

歐陽名哲打了一個酒嗝,不以為意地回道:「因為她們說還沒瞧過王府的模樣,想進王府內玩玩,本王就帶她們來開開眼界了,這有何不可?」

他帶花娘回府玩,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,反正都是飲酒作樂,只是地點不同罷了,他覺得倒沒什麼差別。

「有何不可?就連一般人家也不會隨意帶煙花女子回家,在外頭玩完就算了,偏偏你還是個有頭有臉的王爺,更會引人議論紛紛,你難道不知道這一點嗎?」她難以控制地拉高嗓音,娃兒臉上滿是氣憤。

「只要本王開心,本王愛做什麼就做什麼,誰有資格說嘴?」歐陽名哲毫不在意地揮手,然後對著喬依人嘲諷地笑道:「還有你呀,憑什麼管本王?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?乳臭未乾的小女娃兒,乖乖回房去玩自己的布娃娃,別管大人的事了。」

「噗--呵呵呵……」後頭的花娘們聽了又笑了。

喬依人氣得臉蛋都脹紅了,忍不住咬牙切齒。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
「我什麼我?這裡是耀王府,我是耀王爺,在我的地盤內,我就是天、我就是皇帝老子!」他指著背後的花娘們。「她們才是本王今晚的王妃們,而你……只是個我瞧不上眼的小丫頭,連暖床的資格都沒有,所以哪邊涼快就滾哪邊去,別再站在這兒礙眼,掃了本王的興。」

他就是看她不順眼!她要是有自知之明,就趕緊滾蛋,別再自取其辱,硬要討罵挨!

「王爺,快回來吧,王妃們已經迫不及待要伺候您了……」

「不是有個詞兒叫……臨幸嗎?王爺,今晚一定要臨幸臣妾呀,呵呵……」

「哈哈哈……」歐陽名哲笑得狂放,花娘們也嘻笑附和,他們簡直與醉瘋了沒什麼兩樣,完全不把喬依人看在眼裡。

轟的一聲,喬依人覺得自己胸中有什麼東西終於克制不住地炸開來了,奔騰的怒火瞬間直上雲霄,燒盡她的理智,也讓她徹底失去控制。

是可忍、孰不可忍!實在是太可惡了,這個該死的大爛人!

「你這個渣--」

喬依人腦門一炸,突然伸手朝歐陽名哲用力一推,將這些日子以來所受到的鳥氣一股腦兒發洩出來。

歐陽名哲沒料到她竟會反擊,沒有防備的他被猛力一推,往後退了幾步,隨即攔腰撞上亭子的圍欄,緊接著上半身往後一倒,就這樣當著眾人的面以倒栽蔥的方式摔入蓮湖內,濺起好大一陣水花。

喬依人錯愕地睜大眼,雙唇微張,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,其他花娘及丫鬟們也全都愣住,眼睜睜地看著歐陽名哲落入湖裡。

「嗚嚕嚕嚕嚕……救咕嚕嚕嚕……」歐陽名哲完全不識水性,在水面上載浮載沉,很快地整個人沉入水中,瞬間滅頂,沒再冒出頭來。

「啊--快來人哪,王爺落湖了--」

「王爺您在哪兒?王爺--」

花娘們慢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恢復正常,又驚又叫地靠在圍欄邊,不斷尋找歐陽名哲的身影,就怕他真有什麼萬一,那就糟糕了。

在花娘們的驚叫下,喬依人也終於回神了,她瞧著自己的雙手,不敢相信,自己這樣一推竟也能推出事情來。

她不是故意的,她只是太氣憤了才推他一下,沒有要他滾去湖裡的打算呀!

深夜的王府內,一團混亂。

一群僕人們摸黑趕緊撈湖,另有人急匆匆去皇宮請太醫,就怕來不及救人。花娘們被請出王府,伍總管待在湖岸旁指揮狀況,喬依人和小絮也站在湖邊關注,面露擔心及焦慮。

她真的沒有害人之意,出了這樣的意外,她也十分擔憂與愧疚,希望僕人們能趕緊找到他,將他救上岸來。

「找到了,在這裡!」

「快點快點--」

僕人們好不容易終於發現歐陽名哲的下落,迅速將他救上岸,此時的他早已失去意識、氣息微弱,僕人壓了壓他的肚子,讓他吐出不少湖水,但情況還是有些不妙。

「快把王爺送回房裡!」伍總管焦急地命令,只盼著太醫能及時趕來救人。好幾個男僕將他從岸邊抬走,喬依人和小絮也趕緊跟到院落去,好不容易等到太醫滿頭大汗地從皇宮趕來,喬依人及伍總管表情凝重地立在一旁,心驚地等待結果。

過了約半刻鐘,太醫終於結束診察,心急的喬依人馬上追問:「王爺還好嗎?要不要緊?」

太醫雙眉緊緊蹙著,語氣非常沉重。「王爺在水中窒息過久,也太慢被人救起,雖然勉強還有呼吸,但脈息非常微弱,會昏迷多久、還能不能醒過來,我也無法給出答案,只能盡量治治看,能不能出現轉機,就看老天爺的意思了。」

喬依人的心重重一沈,怎麼也想不到情況會演變成這個樣子,本以為自己之前已經夠糟糕了,現在才知道,人真要背起來,處境可是千奇百怪,是永遠都想像不到的。

事已至此,她也只能忐忑不安地等著歐陽名哲甦醒,只希望老天爺能可憐可憐她,別再給她更多的打擊了。

世事往往難以盡如人意,歐陽名哲落水昏迷的事,當然瞞不住,隔日便傳入宮裡,孫太后在聽聞消息時,又驚又怒,即刻命人將喬依人召入宮--

「你這個掃帚星!才剛入門沒多久,竟就把哀家的皇兒害得這麼慘,要是名哲真有個萬一,你拿什麼賠哀家?」

事情經過孫太后都聽說了,不管歐陽名哲有沒有錯,她只覺得一切全是喬依人的錯!

喬依人跪在殿階下,雙掌碰地,額頭也低得幾乎要磕地了。「是臣媳的錯,臣媳不該忍不下那一口氣,推了王爺一把,請母后息怒。」

「名哲能不能甦醒,連太醫都不敢保證,你憑什麼要哀家息怒?」孫太后怒不可遏地指著喬依人警告:「你聽好了,名哲要真有什麼三長兩短,你也別想逃得過,哀家定要你陪葬!」

「請母后息怒!臣媳定會好好照顧王爺,等王爺甦醒的!」喬依人萬分驚恐地保證,雖然沒人敢說歐陽名哲到底還會不會甦醒,但她還想活命,不想就這樣小命玩完!

她一定會早中晚照三餐向上天祈求,誠心希望歐陽名哲醒來,她發誓,只要他能夠活過來,他接下來再做多少惡劣的事,她都一定會忍耐到底!

喬依人好不容易才從孫太后憤怒的虎口下離去,當她離開孫太后的寢宮時,腿都軟了,得靠著小絮攙扶才能勉強離開,狼狽至極。

豈料回到王府後,才是煎熬的開始,府內眾僕戰戰兢兢地照顧著歐陽名哲,而歐陽秀芙還小,受不得驚嚇,伍總管更特別叮囑溫奶娘,別讓歐陽秀芙知道這件事,免得多生枝節。

只不過半個月過去,歐陽名哲始終沒有甦醒的跡象,看著他的臉蛋略微凹陷下去,面色蒼白,越來越憔悴,喬依人的壓力也越來越大,同樣瘦了一圈,連飯都快吃不下了。

「小姐,您這樣不行呀,到時候王爺還沒甦醒過來,您也跟著倒下,那怎麼辦?」

喬依人的房裡,小絮看著滿桌幾乎沒動的午膳,不得不擔心,就怕喬依人再這樣自我折磨下去,不但傷身,最後真的連命都沒了。

「這樣不好嗎?剛好就遂了太后的意。」喬依人面對桌前的菜餚,胃口全無,也只能自嘲地苦笑了。

這才是她最終的命運?不是被歐陽名哲氣死,而是自己餓死自己的?

她也不想這樣自我折磨,但面對情況未明的歐陽名哲,心有愧疚的她真的無法好吃好睡,順心地過自己的生活。

「當然不能遂了太后的意!小姐,您一定要振作……」

「王妃!」此時一名丫鬟進到房裡,向喬依人稟報。「喬老爺來探望您了,現在正在偏廳內等候。」

「我爹來了?」喬依人訝異地從椅上起身,振作起精神,就不知爹爹這時候過來是為了什麼事?「我馬上過去。」

離開寢房,走到會客的偏廳,一進廳內,喬依人只見除了喬真瑞之外,還有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,就坐在喬真瑞身旁。

「爹!」

喬真瑞見到喬依人出現,馬上從椅上起身,擔心地來到喬依人面前。「依人哪,你看起來瘦了不少,委屈你了。」

耀王府內發生的事情,他已經耳聞了,知道女兒正承受著莫大壓力,他也挺擔心的,希望歐陽名哲能快點甦醒過來。

喬依人心一暖,鼻頭一酸,眼眶馬上泛起些許熱淚,爹爹雖然常做些讓她氣惱的事,但畢竟是血脈相連的父女,在這節骨眼上,還是展現出父女之情,特地過來安慰她了。

「爹,我沒事的,你不必太擔心,無論情況好壞,總會熬過去的。」她努力漾起笑,安撫爹爹,也安撫自己。

「我怎能不擔心?你這一關要是過不去,就怕咱們喬家也跟著遭殃呀!」喬真瑞難掩焦急地說。

「……」聽到這話,喬依人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大桶冷水,心也跟著涼了,原來怕被牽連才是他擔心的主因,他到底有沒有良心呀?要不然也別明講吧?

「依人別怕,爹也在努力想辦法幫你度過難關。」喬真瑞表情認真地拍拍女兒肩膀,然後指向靠過來的道士。「這位一真道長,或許能帶來轉機也不一定。」

「為什麼?」喬依人雖然有些心涼,但還是努力振作起精神,至少爹不是不聞不問,她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了。

「我問過一些人,王爺之所以昏迷不醒,有可能是三魂七魄離開了身子,這個時候就需要把魂招回來,只要魂魄能夠歸位,人就會跟著甦醒過來的,我特地找這位一真道長來看看,外傳他的招魂術非常了得,一定要試試!」

喬依人瞧向一真道長,他留著一對八字鬍,眼睛細長、臉型長瘦,像留著鯰魚須的馬,怎麼看怎麼奇怪。

一真道長一臉正經地向喬依人拱手行禮。「王妃,只要王爺真是因魂魄離體而無法甦醒,貧道就有辦法解決,請讓貧道試試。」

「這……」喬依人猶豫不決,總覺得這位道長有些怪怪的,到底能不能信?「依人,你還遲疑什麼?就讓道長試試,反正再糟糕也是這樣了,試了或許還有一點轉機。」喬真瑞有些心急地催促。

喬依人心想爹說得也有道理,反正就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,試一試也好,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!

於是喬依人請一真道長到歐陽名哲的房裡看看,聽聞消息的伍總管也趕緊來了,儘管覺得有些不妥,但在喬依人說會負全責的情況下,還是讓他們試了,倒是負責醫治歐陽名哲的太醫對這種怪力亂神表示極大鄙夷,就不信這個神棍能讓情況有什麼改變。

一真道長來到床邊,在仔細端詳過歐陽名哲的面容後,隨即表情凝重地對喬依人說:「不好了!再拖下去,恐怕就來不及了。」

喬依人馬上緊張起來。「情況究竟是……」

「王爺的魂魄的確已經不在身內,而且離開太久了,要是不能在短時間內趕緊將魂魄招回來,恐怕就永遠不會醒了。」

此話一出,在房內的喬真瑞、伍總管、小絮也跟著面露緊張,只有太醫依舊不屑地冷哼一聲,繼續看一真道長能搞出什麼鬼來。

「那就麻煩道長快快幫王爺招魂了,事成之後,我們必會重金感謝道長的大恩大德!」喬依人越來越焦慮了。

「王妃不必緊張,貧道馬上著手去準備。」

一真道長要王府僕人趕緊去拔一枝帶葉的長竹子回來,然後拿出隨身攜帶的長條紙幡,問了歐陽名哲的生辰八字,寫在紙幡上,接著再綁上長竹子,做成招魂幡。

因為害得歐陽名哲掉魂的人是喬依人,所以必須由她拿著招魂幡,站在床邊招魂,其他人就站得遠遠的觀看,免得妨礙一真道長施行招魂術。

站在床旁的一真道長拿出木劍及銅鈴,邊搖銅鈴邊舞劍,口中唸唸有詞。喬依人則緊張地抓著招魂幡,瞧著在床上依舊沉睡不醒的歐陽名哲,心中不斷念著,希望他趕緊回來,別再折磨她和大家了。

只要他能回來,什麼都好說!他再如何荒誕不經她都認了,再也不會有半點怨言!

唸咒的聲音越來越快,搖鈴及舞劍的姿態也快到讓人眼花撩亂,不知過了多久,道長的劍尖突然直指歐陽名哲,腳猛力一踏,大喝出聲:「歐陽名哲,即刻回魂!」

砰的一大聲,房內某扇窗突然自行打開,撞出聲響,緊接著一道強勁冷風灌入房內,嚇得眾人驚呼低叫。

最靠近歐陽名哲的喬依人感覺到強勁的冷風直朝她迎面襲來,嚇得她馬上蹲下,全身冒出雞皮疙瘩。

「啊--」怎麼了怎麼了?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?到底行不行呀?

風一停,房內的詭異之氣也即刻消逝,像是什麼事情都從未發生過,一真道長表情鎮定地收回木劍,對喬依人說:「王妃不必害怕,可以起身了。」

「呃?」喬依人餘悸猶存地抬起頭,狐疑地瞧著一真道長。「真的?」

「當然,王爺的魂魄已歸位,甦醒過來只是遲早的事了。」

「呵。」太醫刻意冷笑出聲。遲早到底是什麼時候?這種模稜兩可的話,誰都會說。

不只太醫懷疑,就連喬依人也懷疑,如果歐陽名哲還是遲遲不醒,到時一真道長是不是又要說,遲早就是他也無法確定人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,他們繼續等下去就對了?

「咳……」

就在此時,床上的歐陽名哲竟然咳了一聲,還出現大口喘氣的跡象,就像溺水之人重出水面一樣,喬依人訝異地轉頭一瞧,發現歐陽名哲真的有了反應,不敢置信地睜大眼。現在是在作夢嗎?她真的沒有看走眼,他的確要醒過來了嗎?

伍總管趕緊靠到床邊,也看到歐陽名哲正試圖睜開眼,又驚又喜。「王爺……」

「人真的醒了!」喬真瑞既開心又得意,他的「誤打誤撞」福氣又成了一事,小絮也跟著漾起笑,慶幸喬依人終於可以從折磨中解脫了。

只有太醫瞬間鐵青著一張臉,不願相信是一真道長讓王爺甦醒,這絕對是湊巧!王爺只是剛好該醒了,才讓這個神棍好運地佔了便宜!

反正無論真正的原因是什麼,總而言之,在經過半個多月的昏迷之後,歐陽名哲終於不負眾望地醒過來了!

歐陽名哲一甦醒,耀王府是歡天喜地,這些日子以來的陰霾終於一掃而空,重見光明。

一真道長得到豐厚的賞金離去,喬真瑞也得意地離開王府,只有太醫灰頭土臉地留下,因為歐陽名哲雖然甦醒了,但昏迷了大半個月,身子是萬分虛弱,需要好好地調養。

見到歐陽名哲睜開眼,開始有所反應,喬依人心中沉重的一顆大石也終於可以放下,不必再吃不下睡不好了。

只不過,大家開心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,因為他們發現,歐陽名哲雖然恢復意識,但他的反應……怪怪的,讓人又不得不擔心起來--

「王爺,今日廚子幫你熬了百谷粥,趁熱多吃一點吧。」

午膳時刻,喬依人來到歐陽名哲的房內,想親自餵他用膳,她非常努力地想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錯誤,所以就算知道他肯定非記恨不可,她還是硬著頭皮過來,百折不撓。

然而此刻的歐陽名哲真的非常古怪,他端坐在床上,雖然神色看起來還是有些憔悴,但俊逸高貴之氣不減,尤其少了之前的輕浮感,眼神中還帶著若有似無的威嚴,渾身散發出一種孤傲氣息,看起來深不可測,與之前的風流貴公子是判若兩人。

聽丫鬟說,一向喜歡熱鬧的他在甦醒之後,居然變得孤僻起來,只想一個人獨處,不喜歡有太多丫鬟在他面前來來去去。此外,他也變得沉默寡言,時常一個人懊惱沮喪、唉聲歎氣,頻頻念著「怎麼會這樣」,但他到底在懊惱什麼、哀歎什麼,沒人知道。

總而言之,他就像是變了一個性子,讓人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,也不知該如何服侍他。

伍總管曾懷疑他是不是昏睡太久,腦子……有些不太對,但他又對王府的事情瞭若指掌,也記得每個人、曾發生過的每一件事,到最後伍總管也不懂是什麼狀況了。

見歐陽名哲只是冷冷地瞪著她,對她的話沒有半點回應,喬依人也只好不安地繼續與他大眼瞪小眼。

歐陽名哲看著喬依人捧著粥碗、努力討好他的模樣,終於沒好氣地微歎口氣,真不知該怎麼說她才好。

他知道她一直很愧疚自己推了那一把,即使對他有怨慰,還是試著想彌補他。他不想勉強她,也已經說過好幾次了,她不必特地這麼做,但她就是聽不懂,還是照三餐來獻慇勤。

如果是之前的他,肯定會毫不客氣地指責她,但現在的他知道,會發生意外他得負一半的責任,便也不想多說什麼,事情過去就算了,他只想和她井水不犯河水,好好地重新過日子。

「我已經說過不怪你了,我昏迷的這段日子你也受夠煎熬,你不必再作任何彌補,只要別一直出現在我面前,讓我好好地休養,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幫助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沒什麼好可是的,你的好意我心領了,就這樣,把粥放在桌上,你也可以回自己的院落休息了。」他打斷她的話。

喬依人微抿著嘴,感到非常挫敗,她試圖釋放善意,可他始終不領情,嘴上雖然總說已經不怪她了,但她覺得他心底還是一直在怪她。

「王爺。」此時一名丫鬟進到房內。「柳公子、許大爺及其他王爺的友人一同來到王府,說要探病,王爺可要見他們?」

丫鬟提的這些人,正是三天兩頭跟著歐陽名哲一起去飲酒作樂的夥伴,在京城內的名聲都不怎麼好。

「那些只有玩女人時才會出現的豬朋狗友,終於知道要來探病了?」歐陽名哲頓時露出厭惡的神色,果決地拒絕。「不見,請他們走,還有告訴他們,以後別再來找我,我沒心思繼續理會他們。」

丫鬟錯愕地愣了一會兒,緊接著才回神應答:「奴婢知道了。」

一旁的喬依人也同樣呆愣住,他居然承認自己交了一群「豬朋狗友」,還厭惡起這些人,他真的沒問題嗎?

這個丫鬟剛走沒多久,又一個丫鬟走進來,懷裡還抱了一大疊的書信。「王爺,這些都是各青樓花娘寫給王爺的慰問信,王爺要看嗎?奴婢該擺在哪兒?」

「她們到底是真心來關心我,還是只關心自己還能不能撈到油水?」歐陽名哲毫不猶豫地揮揮手。「全部拿出去燒掉,以後若有這類的信送來王府,直接處理掉,別再來煩我。」

這個丫鬟同樣備感錯愕,之後又連忙回神。「是,奴婢知道了!」

喬人則是不可思議地睜大眼,他不是最愛去青樓抱那些鶯鶯燕燕的、飲酒嬉戲嗎?如今卻變成這副模樣,這樣的他真的沒問題嗎?

現在的歐陽名哲除了外表,骨子裡一點都不像歐陽名哲,要說他是另一個人,或許還比較有可能。

見喬依人還沒走,歐陽名哲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,眸光銳利得像刺般,刺得她忍不住心驚。

「還不走?我好聲好氣地請你走,你不走,非得等到我發脾氣不可嗎?」

喬依人終於聽話地將粥碗放在桌上,不敢再違逆他的話,並且逃命似地離開房間。

他哪裡沒問題?他的問題可大了,不只伍總管覺得奇怪,她也有同樣感覺!「嘖。」歐陽名哲搖搖頭,心想她還真的是來討罵的。

等到房裡又只剩他一個人時,他環顧四方,看著熟悉的傢俱擺設,一切都和過往沒什麼不同,但他的「心」卻已經徹底變了。

「唉--」直到所有人都離開後,他才露出喪氣的一面,重重地大歎口氣,不知接下來該以什麼樣的心情繼續過日子?

總而言之,不能再像過去一樣墮落荒謬了,他得重新振作,活出一個全新的自己才行!
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10:29 AM

第三章【王爺轉「性」了?】

歐陽名哲在身子順利康復、可以下床走動後,奇怪行徑也跟著變本加厲。

首先,他將自己院落內其中一間空房徹底清理一遍,桌子椅子搬進搬出的,獨自打理出他想要的「工房」。

接著,他特別警告府內上上下下,沒有他的允許,誰都不准進到他的工房內,違者趕出府,接下來的時間,只要是他清醒的時候,他就一個人窩在工房裡,敲敲打打、打打敲敲,沉迷得很。

其他人完全不知道歐陽名哲究竟在工房內做什麼,只聽聞他要人去買了一大堆木材、銅片、鐵片之類的東西,眾人心裡都暗自揣測--難道他迷上當什麼工匠了?

一個本來三天兩頭泡在青樓酒館不回家的渣王爺,現在居然一天到晚窩在府裡,堪比足不出戶的深閨姑娘,甚至不再碰丁點酒色,消息一傳出去,大家都說他的腦袋肯定出了問題,否則根本不可能。

然而,沒有最不可思議,只有更不可思議,歐陽名哲窩在工房好一段時間後,終於願意踏出王府大門,只不過他不是去青樓找從前那些老相好,而是纏上京內一個有名的煉丹士「房臨知」,甚至賴在房臨知的屋內不走,一住就是好多日!

喬依人從下人那裡聽聞,伍總管最近為了歐陽名哲去房臨知那裡的事情很苦惱,她本著關心之情,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,因此派人請伍總管過來一趟,好好地關心一下--

「王妃,這狀況很不尋常。」伍總管緊蹙著雙眉,他雖然不願喬依人插手管太多事,但還是會適時地給她一些臉面,沒把事情做絕,也順道讓她知道,他可是很認真在掌事的。「王爺居然接連給了房臨知不少銀兩,真不知那人施了什麼邪術,竟能哄得王爺甘心掏錢出來,還一給再給,像是沒有止境似的。」

「房臨知是煉丹士,又不是道士,能施什麼邪術?」喬依人不解地反問。

雖然歐陽名哲不窩青樓、不窩工房,改窩房臨知的居所是很奇怪,但他甦醒之後已經做了一大堆奇怪的事,她有些見怪不怪了,誰知道那個男人現在腦袋裡又在想些什麼?

「您有所不知呀,現在外頭都在傳……唉,傳得還真是難聽!」伍總管忍不住大歎口氣。

「到底傳了什麼,伍總管你也說清楚呀。」喬依人倒是好奇起來了。

「還不就傳王爺他……他……他不玩女人,改玩男人了!」伍總管的表情有些尷尬。

聽說房臨知是個長相極為秀美的年輕男子,之前早就有些好男色的男人,曾向他示好過,但他總是不屑一顧,直接要那些傢伙滾遠一點。

這一回歐陽名哲纏上房臨知,大家都說這渣王爺腦袋肯定壞了,才會對女人再無興趣,轉而對男人產生起「性趣」來。

而向來討厭被男人「覬覦」的房臨知,居然願意讓歐陽名哲纏上,伍總管也不得不懷疑,房臨知該不會利用自己的「美色」刻意對歐陽名哲詐財,才讓歐陽名哲心甘情願地一直把銀兩奉送給他吧?

經過伍總管的解說,喬依人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,同時也懷疑起歐陽名哲真的換「性趣」了嗎?還是有什麼誤會?

於是,喬依人打算親自一探究竟,在伍總管離開後,她也帶著小絮和一些僕人坐馬車出府了,直往房臨知的居所而去。

房臨知住在京城較僻靜之處,車伕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找到正確的位置,那是一座看起來年久失修的老舊小宅院,門牆斑駁、剝落的地方不少,要不是王府的另一輛馬車就停在門邊,他們會懷疑到底是不是這裡。

喬依人下馬車後,小絮率先來到門前敲門,大聲喊著:「有沒有人呀?快來開門!」

過了一會兒,她們終於等到有人開門,結果來的正是歐陽名哲帶來的王府僕人,僕人見到門外的人居然是喬依人,訝異地睜大眼。「王妃?」

喬依人往前一步,拿出身為王妃該有的氣勢。「王爺在裡頭嗎?」

「在。」

「那就快點讓開,我要見王爺。」

「您要見王爺?可是……」僕人面有難色,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讓喬依人進去。喬依人蹙起柳眉,僕人越不讓進,只會讓人越覺得有古怪。「王爺可是和房臨知在一起?」

「是。」

「他們在一起做什麼?」

「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。」僕人照實回答。

「為什麼不清楚?你不是跟著王爺待在這兒嗎?」

「因為王爺一天到晚都和房臨知關在煉丹房內,幾乎足不出戶,他們倆在房內到底都做些什麼,小的……真的不清楚呀。」僕人的語氣裡有莫名的尷尬及曖昧。

看著僕人的反應,喬依人心一驚,該不會歐陽名哲真的和房臨知有些什麼吧?「那我更要進去瞧一瞧!」

「啊?王妃、王妃--」

喬依人出其不意地突然推開僕人,直闖而入,小絮也機靈地刻意擋住僕人,讓喬依人不受阻礙地往前,終於順利進到房臨知的宅子裡。

歐陽名哲會在哪兒?她站在前庭中央,看著前、左、右各有一間小屋子,中間則是廳堂。她先打開左方的屋門,沒有;再跑到右方去,結果同樣也沒有。

她發現廳堂後頭似乎還有什麼,便繞過廳堂往後走去,果然又在廳堂後發現一間屋子,看起來非常可疑!

她一靠近屋子,就聽到屋內似乎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,更是加快腳步往前衝,奮力推開大門,闖了進去。「王爺在這兒嗎?王爺……」

一進屋,喬依人瞬間全身僵硬,雙眼睜得又圓又大,連嘴巴也張得開開的,忘了合起,只因眼前所見,對單純的她來說,實在是十分驚世駭俗的場面。

屋裡的擺設非常簡陋,除了一個擺在房中央半個人高的煉丹爐外,屋角還有一張擺滿各種瓶瓶罐罐的桌子,加上幾個大箱子,桌子對頭的牆邊則放了一張供人休息的矮床,除此之外,就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了。

而在矮床上,一名披散著長髮的貌美男子正半靠在床邊,俯身揪著歐陽名哲的衣襟,而熟睡中的歐陽名哲則猶如「海棠春睡」般地躺臥在床,姿態隨興優雅,胸前的衣襟半開,胸膛若隱若現,被美男一扯又多露了不少。

美男沒想到會有人突然闖入,扯著歐陽名哲的手勢一僵,表情錯愕地與喬依人四目相對,氣氛頓時詭異到了極點。

「小姐小姐,找到了嗎?」小絮緊接著跑進屋內,忙著關心進展,結果一看到床邊的曖昧景象,馬上錯愕地狠狠倒抽一口氣。

這就是「捉姦在床」?!果然不是空穴來風,王爺還真的……轉「性」了啊!

「吵死了……」歐陽名哲困意猶濃地慢慢起身,慵懶得好看,他打了幾個哈欠,才勉強睜開眼,發現喬依人居然出現在煉丹房內時,有些訝異。

「你怎麼會在這兒?」

他不是已經命令過僕人,別讓任何人來打擾他們,怎麼她還是闖進來了?

「你……和他……」喬依人緊蹙起雙眉,伸出手指著他們倆,真不敢相信傳言居然是真的!

美男放開手,暫時站到一旁去,嘴角含笑地雙手環胸,似是等著看好戲。

而歐陽名哲則沒好氣地瞟了美男一眼,緊接著轉向喬依人,眸光一銳。「我和他在幹什麼,還輪不到你插手,快回王府去。」

覺睡到一半被吵醒,他的起床氣發作,正滿肚子的火,沒什麼心情與她好聲好氣。

「你……你真的不玩女人改玩男人了?」喬依人被嚇到有些結巴了。

「什麼玩不玩……」歐陽名哲頓了頓,腦袋終於完全清醒,惱火地咆哮出聲:「我和他是在辦正事,別用你那齷齪的腦袋胡思亂想!」

她居然以為他和房臨知有斷袖之癖?這也太離譜了吧!

「可兩個男人窩在一塊兒,能辦出什麼正事來?」她也不願這麼想,但都親眼看見他們倆這麼搞曖昧了。「況且城內關於你們倆的曖昧傳聞早已傳翻天了,我要不是親眼所見,我也不信!」

歐陽名哲錯愕地瞪大眼,他和房臨知真的沒什麼,為什麼大家非得硬說他們倆有什麼才開心滿意?這世道真是病了!

「就跟你說了,你纏上我,外頭是不會有什麼好話出現的,你偏不信,這下可知道外頭那群人的嘴有多厲害了吧?」房臨知冷笑著對歐陽名哲說。

歐陽名哲的表情非常不悅。「我和他真的沒有半點曖昧,你別再聽信外頭毫無根據的謠言了,那些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亂,隨意捕風捉影,說話都不負責的。」

「既然你和他真的沒什麼,那麼你告訴我,你們窩在這兒究竟在幹什麼?」喬依人還是不太相信他的說辭。

「我和他在……算了,說了你也不懂,總而言之,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,純粹在辦正事,你要是再敢亂說話,當心我縫了你的嘴!」歐陽名哲狠瞪她一眼,懶得多費唇舌解釋,乾脆直接要她閉嘴比較省事。

喬依人馬上摀住自己的嘴,感到十分委屈,外頭的人早就把他們倆的曖昧傳成一團了,她又不是第一個,為什麼只有她倒霉被罵?

況且他舉止神神秘秘的,讓人摸不著頭緒,又不肯把話說清楚,別人會誤會,他自己也該負一半的責任,不是嗎?

「你還愣在那兒幹什麼?非得要我叫人來把你趕走,你才肯走嗎?」歐陽名哲又拿出咄咄逼人的氣勢,加重語氣趕人。

喬依人終於氣悶地掉頭往外走,免得留在那裡礙他的眼。

反正他玩不玩男人、做的到底是不是正經事,都跟她無關,他就繼續和房臨知高在這兒,朝朝暮暮,寸步不離,相看兩不厭,永遠不要出來最好!

喬依人氣呼呼地回到王府,臉色難看得很,直到已經入夜,她的氣都還沒消,連晚膳都沒吃多少就叫人撤下。

小絮瞧著喬依人氣呼呼的模樣,也不知該怎麼做才好,乾脆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,拿了幾本書來到她面前。「小姐,別再想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了,來看看小說開心一下?」

「我看不下。」喬依人興味索然地拒絕。

「真的不要嗎?這幾本是小姐最喜愛的神怪小說耶。」小絮又接著勸說道。

「神怪小說又如何?本小姐就是……」喬依人突然頓住,腦中靈光一閃,想到某一件事。「對了,神怪!」

「呃?」發生什麼事了?小絮一頭霧水。

「我曾經看過一個故事,就是某個人從長久的昏迷中醒過來後,徹底換了性子,後來才知道,原來那人是被外來魂魄附身,才會變得那麼奇怪,該不會是一真道長招錯了魂,所以現在的歐陽名哲才不像歐陽名哲吧?」喬依人有些激動地對小絮說道。

「啊?招錯魂?」故事就只是故事,不能全都當真呀,這真的有可能嗎?

「對,招錯魂!」喬依人非常認真地點頭,覺得肯定是招錯魂了。

如果真是招錯魂,現在的歐陽名哲行徑再繼續奇怪下去,難保有一日會東窗事發,到時促成這事的她及爹爹不就慘了?恐怕連命都沒了!

雖然她討厭原本的歐陽名哲,但現在這一個歐陽名哲也好不到哪裡去,為免往後小命不保,她還是在事情還沒鬧到不可收拾之前,趕緊讓他恢復正常,好一勞永逸!

隔日一早,喬依人就帶著僕從離開王府,到一真道長的道觀親自拜訪,一真道長見貴客駕臨,即刻請她到偏廳坐,並要門徒倒茶好生招待。

喬依人沒有心思與道長多客套什麼,很快就說明來意,希望他能夠重新招魂,把原本的那一個歐陽名哲給招回來。

然而一真道長聽完喬依人的來意後,表情微變,斷然回答:「不可能!貧道幹了幾十年,還不曾招錯魂過,這絕不是貧道的問題!」

「你確定?但凡事總有第一次……」

「你--」一真道長火大地瞪著她。

「好嘛好嘛,如果道長堅信自己沒招錯魂,那麼再招一次又有什麼關係,這樣更可以證明,道長真的沒招錯魂,不是嗎?」喬依人拚命遊說,不試試看,她就是不死心。

一真道長怒瞪著喬依人,早知道幫他們招魂會惹來這一身腥,就算給他再多銀兩,他也不會蹚這渾水!

「道長,我求求你,就再幫這一次忙吧……」喬依人轉而用起哀兵之策,非得磨到一真道長心軟不可。

看來如果不答應,喬依人是不會輕易死心的,一真道長重重地大歎口氣,萬分感慨,幫人也能幫出一身麻煩,果然人算不如天算!

在喬依人千拜託萬拜託下,第二回的招魂儀式最終還是進行了,只是該如何說服歐陽名哲答應讓一真道長重新施法?如果現在的歐陽名哲並非真正的歐陽名哲,而他也不願交還身子,那該怎麼辦?

左思右想,喬依人還是決定,他們必須暗著來!

正好,近來歐陽名哲和房臨知有曖昧的事也傳到孫太后耳裡,讓孫太后又大怒了一番,甚至召他入宮親自審問。歐陽名哲沒想到事情竟會鬧得這麼大,只好暫時避嫌,重回耀王府裡,等他回來後,又開始窩在自己的工房內,一天到晚敲敲打打,孤僻得很。也幸好他待在王府內,給了喬依人他們些許方便,免得他們還得先想辦法將他拐回來。

喬依人向伍總管提了要重新招魂一事,伍總管也覺得現在的歐陽名哲的確奇怪,但不敢說到底是不是真的招錯魂,既然喬依人再次說會負全責,並且無論如何都想試試,伍總管也只能由著她了。

隔幾日的正午,趁著丫鬟要拿午膳去給中午從工房出來用膳的歐陽名哲時,喬依人主僕立刻攔下丫鬟,並在湯內「加料」,打算讓他好好地「午睡」一場,方便他們進行招魂。

接著小絮偷偷地埋伏在工房外頭,仔細聽裡頭的動靜,喬依人則回到房裡等待消息,希望一切順利。

過了約莫兩刻鐘,小絮急忙來回報。「小姐小姐!成了,王爺倒下了!」

她守在外頭好一會兒,終於聽到裡頭有人倒下的聲音,偷偷將門推開一個小縫,就看到王爺倒地不起,馬上回來報告好消息。

「太好了!」喬依人精神振奮,早已迫不及待。「咱們開始行動吧!」

一真道長早就被喬依人請來王府內等待,她馬上帶著他到歐陽名哲的院落,命幾名男僕將昏睡過去的歐陽名哲扶回房內躺好,好讓一真道長再度施行招魂術。

而伍總管也在此時前來關心情況,畢竟背著主子做這種事,就算真是為了王爺好,也還是有些緊張與擔憂。

房內的情況與上一回差不多,喬依人拿著招魂幡背對著床邊,伍總管及小絮站在較遠處觀看,一真道長拿著銅鈴及木劍唸唸有詞,氣氛有種淡淡的詭異。

喬依人緊張地瞧著一真道長,希望這次別再出任何差錯,她可是抱著「背水一戰」的決心,只許成功、沒有失敗的退路!

小絮同樣擔心情況進展,頻頻引頸觀望著,結果卻在這時突然愣住,還倒抽一口氣。

伍總管跟著一望,也立刻錯愕地睜大眼,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念頭,那就是--完了!

只見喬依人背後有個身影,如鬼魅般無聲地從床上坐起,晃晃腦袋,似是想將暈眩甩走,緊接著冷瞪向喬依人的背影。

一真道長咒語念到一半,像是突然噎住似地停下來了,喬依人瞧著一真道長像是「見鬼」的模樣,納悶地問:「道長,你怎麼不念了?」

看著一真道長的視線一直停在她的背後,她不明所以地轉頭一瞧,立即猛然一嚇。「啊--你怎麼醒了?」

歐陽名哲居然已經醒過來了!怎麼會?照理來說,他喝下那碗加了迷藥的湯,至少一個時辰都不會醒過來,現在連半個時辰都還不到呀!

「你們在幹什麼?」歐陽名哲惱怒地瞪著她及一真道長,神色異常冷厲。

他想起來了,自己用完午膳後,沒過多久就覺得頭暈目眩,緊接著失去意識,而他還記得,午膳裡有一碗湯味道有些奇異,他才喝了一口,就沒再喝下去。

喬依人他們把情況想得太美好,認為只要歐陽名哲昏過去,就可以安心地為所欲為,卻沒料到歐陽名哲只喝了一口湯,服下的藥量不足,才會這麼快就甦醒過來。

既然歐陽名哲都醒了,喬依人也只能硬著頭皮坦承。「咱們在重新招魂。」

「重招什麼魂?」

「因為你甦醒後做了一堆奇怪的事,與昏迷前的你截然不同,咱們懷疑現在在這個身子內的魂魄根本不是歐陽名哲,而你--佔了歐陽名哲的身,讓真正的他回不來,所以咱們才要重新招魂。」

「你憑什麼依此認定招錯魂了?真是荒唐!」歐陽名哲神色一愕,立刻掙扎著下床,火大地趕著一真道長。「快滾,要不然本王就要命人把你轟出府了!」

一真道長冷哼一聲,倒是很爽快地收回銅鈴及木劍,對喬依人說:「王妃,貧道已經仁至義盡了,您就好自為之吧。」

「呃?道長……」喬依人看著一真道長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,開始慌了起來,一真道長一走,那招魂的事怎麼辦?

「還有你,別再出什麼歪主意給我找麻煩!」歐陽名哲扯下喬依人手中的招魂幡,丟在地上,朝著她步步進逼。「你安安分分過你的日子就好,何必跑來多事?我就算變了十個、八個樣,也是我的事情,與你無關!」

「怎會與我無關?你會落下湖,變成現在這個模樣,都是我起的頭。就算你這麼說,眾人要是怪罪下來,也是都先想到我。」喬依人心驚地連連後退,忍不住回嘴了。

他會變一個人,起因都是那場落湖的意外,而旁人也會認為是她那一推推出問題,若不是因為如此,她又何苦替自己找麻煩,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?

「別替自己的多事找藉口,今日你會找道士來招魂,我看哪一日就改來除妖了,王府要是三天兩頭讓你這樣鬧來鬧去,不就不得安寧,成日雞飛狗跳了?」

「我才不--」

「夠了!事實都已擺在眼前,你還想狡辯什麼?」

喬依人胸口一窒,突然回不出話來,強烈的委屈酸楚像一道熱氣瞬間往腦門上衝,逼得她眼淚快速奪眶而出,忍不住暴哭出聲:「嗚哇--」

喬依人一哭,原本盛氣凌人的歐陽名哲倒是愣住,他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話,就不知她憑什麼哭?

喬依人不但掩面大哭,還直接軟下身子,跪坐在地嗚嗚出聲,像個被欺負的無助小女娃,再也無力強裝堅強。

「嗚嗚嗚--為什麼倒霉受氣的都是我,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我的錯?」

喬依人一邊大哭,一邊把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全都吐出來。「自從我嫁入王府後,做什麼都不對,遇到一個對我不屑一顧的夫君,下人沒一個真心把我當主母看待,又被母后施壓要傳宗接代,這些我都認了,我也很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,與你井水不犯河水,但你可知道這有多困難?」

歐陽名哲神色一僵,倒換他有些不知所措起來,她哭得驚天動地、萬分淒厲,整間房都是她嗚咽的聲音,要是不知情的人從外恰巧經過,恐怕還會懷疑裡頭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。

「把你推下湖是場意外,我承認自己的確有錯,不該那麼衝動,但我也很努力在彌補,想讓一切回歸正常了,我這麼做到底哪裡不對了?我也很不想多事,但就是事事都要來找我麻煩,讓我焦頭爛額,不理會都不行,我也很身不由己呀!」

從她一進府裡,就面臨著一連串的事情,將她的日子搞得一團混亂,該如何處理,她也毫無頭緒,只能硬著頭皮面對,結果就是越來越混亂,直到此刻一發不可收拾。

為什麼她一定得承受這一連串狗屁倒灶的事情?她已經受夠了,他乾脆直接休了她算了!她寧願嫁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人家,平平淡淡過日子,也好過在這裡備受壓力,連口大氣都喘不得!

咆哮完後,喬依人繼續大哭出聲,像是要把這一陣子以來累積的不少怨氣全都哭出來。

歐陽名哲忍不住頭痛,她要是氣呼呼地與他對嗆,他還能同樣口氣沖地跟她繼續沒完沒了,但偏偏她是用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邊哭邊訴苦,與苦情小媳婦沒什麼兩樣,他就算胸中有再大的火氣,也被她的淚水澆冷了,無力再吵下去。

歐陽名哲瞧向一直在旁邊戰戰兢兢的伍總管及小絮,終於收起滿身灼人的火,歎了口氣,開口命令:「你們倆出去,讓我單獨與她談談。」

伍總管點點頭,即刻轉身離開,小絮雖然很擔心喬依人,但又不敢違抗歐陽名哲的命令,也只能不情願地離去。

最後房裡就只剩歐陽名哲以及喬依人,他沒有制止她、不准她繼續哭下去,就這麼由著她發洩,心想等她哭夠、哭累了,自會停下。

果然,再過一刻鐘後,喬依人也哭得累了,只剩抽抽噎噎的低聲啜泣,這其間沒再說半句話,兩人皆是無言。

看她哭得差不多了,歐陽名哲走到臉盆邊,將布巾放入臉盆內打濕,再拿起擰乾,回到喬依人面前,將布巾遞給她,態度已軟化許多。「哪,擦一擦,你的臉都花了。」

喬依人用一雙又紅又腫的眼睛瞧著他,不懂他此刻對她釋放善意,到底存著什麼心?

「快點拿,我可沒什麼耐性。」他皺眉催促,別指望他會好聲好氣地哄她。

喬依人猶豫了一會兒,最後還是伸手接過布巾,抹抹臉蛋,她已經哭得沒什麼力氣了,不想再和他多吵什麼。

歐陽名哲蹲下身,看著她又紅又腫的眼睛以及鼻子,頓時有種莫名的慚愧,一個只有十七歲的小姑娘,剛嫁入王府,什麼事都還懵懵懂懂,卻開始經歷一連串的挫折,也難怪她到最後會承受不住地痛哭出聲,冷靜想想,其實她也挺可憐的。

而他已經是個二十五歲的大男人,堂堂男子漢罵哭一個小姑娘,還與小姑娘嘔氣,仔細想想,的確有些丟人。他不想再與一個小姑娘嘔氣下去,只好努力換個較和緩的口氣跟她講:「我告訴你,的確沒有招錯魂一事,所以你也不必再叫那個什麼道長來了,因為無論再招多少次的魂,情況也不會有任何改變。」

「那為何你會性情大變,喜好也與過去完全不同,像是換個人似的?」喬依人還是不相信他說的話。

「因為……」歐陽名哲突然欲言又止,不知到底該不該讓她知道,他之所以與從前變得不一樣的原因何在。

他的確還是原來的那一個歐陽名哲,但又不完全是過去的那一個歐陽名哲,總而言之……有些不可思議,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及接受的,所以他才不想解釋,就由著別人隨便說去。

「你若是無法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,要我怎麼信你?現在雖然只有我一個人懷疑,但往後懷疑的人可能也會跟著多了起來,你又要如何消除眾人的疑惑?」

歐陽名哲歎了口氣,看來要是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答案,她是不會善罷干休的,他只好先試探性地問:「你相信人有前世嗎?」

「相信。」她點點頭,因為她也很愛看敘述前世因緣的故事,就算無法肯定是否真有因果輪迴,她也希望是真的。「不過這和我問的問題有什麼關係?」

「因為我現在的性子、喜好,就是從上輩子來的。現在的我,有著這輩子的記憶,也有上輩子的記憶,或許是這輩子的我過得太荒唐,內心深處的我接受不了,所以甦醒之後,就換成我上輩子的性子來接掌這個身子,讓我可以重新好好地做人。」他一臉認真地說。

他本性聰穎,又受先皇喜愛,容易招妒,小時候不懂得收斂鋒芒,遭當時已經是太子的五皇兄暗中忌憚著,之後懂了一些事,為保自己的安全,他乾脆自我墮落,免得五皇兄登基為帝后,視他為眼中釘,立刻就將他打入死牢。

結果他這一墮落下去,就回不來了,雖然順利讓五皇兄不再視他為威脅,但他也墮落成癮,酒肉損友、狐群狗黨交了一堆,視府內的妻女為無物,就此臭名滿天下。

或許正是因為喬依人那意外一推,讓他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,陰錯陽差地打開了封藏的前世記憶,讓他回想起上一輩子的種種,再對照這一世的荒唐,他才徹底醒悟過來,不想再過著虛耗性命的日子。

他上輩子是個認真工作、很有成就的人,所以在剛甦醒的那幾天,前世記憶不斷從腦海深處湧出,對比這一世的荒唐,無法接受的他才有些沮喪失落,不知該如何面對。

他不喜歡自己這一世的所作所為,或許正因為這樣的念頭,他的性子自然而然地轉變了,但除了性子轉變、多了前世記憶以外,他還是他,其他部分都沒有任何改變。

喬依人訝異地睜大眼,他的解釋已經超出了她所能想像的範圍,但書裡奇奇怪怪的故事都有,她也都能接受,這樣想想,他的理由好像也就不是那麼難以理解。

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,事實往往比小說更離奇。世間之大,無奇不有,又有誰能肯定,他所說的事情不是真的?

而他這麼解釋,的確符合了一件事情,就是他完全記得與歐陽名哲相關的種種,如果真是外來魂魄附身,應該不會知道這些事才對。

「所以人真的有前世?那麼你的前世是做什麼的?」她很快就接受了他的說法,並且馬上對他的前世好奇起來。

「研發各種機械的研究人員。」一談到自己的前世,歐陽名哲的眼中馬上出現一抹懷念又自豪的神色,給人的感覺又不太一樣了。

「啊?」喬依人面露困惑,不懂他說的到底是什麼。

歐陽名哲猶豫了一會兒,最後還是站起身,決定讓她親眼看看。

「好吧,你跟我來。」
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10:30 AM

第四章【王爺的秘密!】

喬依人抹抹臉上淚痕,快速站起身,納悶地隨歐陽名哲走出房,不知他想帶她去哪裡?答案很快就揭曉,他打開工房大門,第一次允許她進入,她好奇地踏進去,頓時大開眼界。

歐陽名哲的工房裡,有許多用木頭、金屬做成的奇怪小東西,方的長的圓的都有,有些還會自己左右擺動著,看得她眼花撩亂,忍不住嘖嘖稱奇。

歐陽名哲拿起工作桌上的一個小銅片,有些感慨地說:「我前世並不是這裡的人,那一個世界比這邊還要進步許多,有各式各樣你不曾看過的事物,也有許許多多你不曾想像過的事情在發生,像是人們可以坐著機器在天上飛,也能靠著一台小機器就與幾百、幾千里外的人對話等等。」

他前世活在一個繁華進步的世界,擁有許多非常先進的知識,沒想到這一世居然投胎到各種技術都還非常落後的古代,說不失落是騙人的。

他一度很不能適應這樣的改變,甚至埋怨自己為什麼要想起前世的事情,只要不知道,他就不會懷念過去的日子,然後對現在的環境有諸多不滿。

他前世就愛自己動手做東做西、拆解機械研究,而這一間工房就是他對過去的緬懷,只要他一窩在工房內敲敲打打,就好像回到過去埋頭研究的日子,很充實,也很滿足。

喬依人雖然無法想像他所說的人們可以在天上飛、與幾千里外的人對話到底是怎麼辦到的,但還是覺得十分新奇有趣,對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奇怪行徑,也有了不一樣的理解。

「那麼你前世是怎麼死的?有家室嗎?」

「過勞死,我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工作上頭,所以連半個情人都沒有。」歐陽名哲自嘲地笑笑。

前世的他就是個「宅」,一心只有工作,再加上個性有些孤傲,不喜歡出去應酬,不是待在研究室工作,就是窩在家裡休息,別人想幫他介紹相親對象,他也懶得去,就這樣還不到四十歲,便在工作中爆肝掛點了。

或許正因為前世什麼享樂都沒有,這一世老天爺用另一種方式「補償」他,他才會有這麼墮落的前半生,一口氣把前世該享樂的分給補了回來。

這麼慘?連半個情人都沒有?還是過勞死?這下子喬依人倒有一點同情他了。

「那你之所以會纏上房臨知,為的又是什麼?」

「還能為什麼?為的就是他的煉丹知識呀。」一提到房臨知,歐陽名哲開始大大抱怨起來。「那個難搞的傢伙,抓住我有求於他的把柄,毫不客氣地敲我竹槓、使役我,要求又多又龜毛,比我還可惡。」

古代的煉丹術就是運用許多礦物在高溫下引發化學作用、以此煉成丹藥的,而煉丹士可以說是古代的「化學家」。歐陽名哲專精在機械,但他有很多想做的東西,必須仰賴化學合成物才行,因此他才會跑去纏住房臨知,希望房臨知能幫他做一些化學實驗。

而房臨知在知道他的目的後,對他獅子大開口,毫不客氣地要了許多銀兩去買煉丹礦材,存心把他當冤大頭。而這也是伍總管向喬依人抱怨的、錢財一波一波地被送出去的由來。

「那……我那一日在煉丹房內看到他對你……意圖不軌,又是為了什麼?」「什麼意圖不軌?那是他逼著我一起和他交替看顧丹爐的爐火,免得爐火媳滅。時間到了,他拉我起來,換我去顧丹爐他休息,就只是這樣而已。」歐陽名哲沒好氣地解釋,她要是再誤會他們倆搞斷袖癖,他就要翻臉了。

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,喬依人恍然大悟。雖然眼見為憑,但要是一開始就想歪了,看什麼也都會是歪的。

「噗……呵呵……」或許是因為原本鬱悶的情緒已經發洩完了,在所有誤會一一解開、知道事實和她所猜想的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後,喬依人忍不住覺得好笑,不再像之前一樣惶惑不安了。

看著這一室琳琅滿目的奇怪東西,雖然她不懂到底有什麼用處,但她倒覺得現在的歐陽名哲比過去只會吃喝玩樂的他要好多了,雖然性子還是非常孤傲難搞,但至少不再是個渣了。

最重要的一點是,他還是他,不是什麼外來的不明之人,這樣她就安心了。

歐陽名哲見她孩子氣地輕笑出聲,心情已經平復,不再滿臉委屈得像個苦命小媳婦似的,忍不住暗暗鬆一口氣。

前世的他最不會應付女人這種生物,這一輩子的他活到現在,也只會「玩」女人而已,根本不懂得如何正常地與女人相處,難免有些頭疼無措,只好用很多笨拙的方法掩飾。

幸好她挺能接受他的解釋,或許是因為她還年輕,腦中的想法還不受束縛,不像稍有年紀的人,事情看得越多,想法卻越受局限,只要不在自己過去閱歷範圍內的事情,就認為「不可能」、「不合理」,早已忘了人外有人、天外有天的道理,想已然僵化。

「這樣你可滿意了?不會再帶什麼人來收妖或換魂了?」

「嗯,是不會了。」喬依人有些尷尬地笑笑。「不過你的理由我可以接受,別人卻不一定能接受,要是有其他人問起你為何會變了一個性子,我該照實說嗎?」

「當然不要,就怕解釋不成,旁人還以為咱們腦子有什麼問題,說是中邪了也不奇怪。」

歐陽名哲一臉的忌憚,就是因為有這層顧慮,之前他才不想說,免得多生枝節。

「那到底該怎麼說?」

「就說我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,大徹大悟,所以……「從良」了吧。」他自嘲一笑。

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如何,但他已經不會再回到過去那種荒唐無度的日子了。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,現在新生的他,會好好過日子,不再虛度光陰了。

喬依人瞧著他感慨的神色,突然覺得他看起來很孤獨,雖有萬貫家財,卻沒有半個可以傾吐心事及秘密的對象,到最後只能自己一個人窩在這一方小天地裡,沉浸在過去的美好回憶中,依舊無人可以傾訴。

這樣想來,她比他要好多了,至少她沮喪難過時,還找得到人吐苦水,不像他,身邊儘是酒肉損友,只能玩樂,無法交心。

歐陽名哲收起感慨,不再多想,重新對喬依人板起臉。「既然誤會解開了,那麼你也不需要再打擾我了吧?反正你嫁得不甘願,我也娶得不情願,那就井水不犯河水,各自過日子。」

他雖然不再像之前那般膚淺,只因為她「不合胃口」就厭惡她、刻意給她難堪,但也沒變得喜歡她就是,只要她別再惹出什麼事來,他應該可以平和地與她相處,頂多就當個朋友。

喬依人水眸一轉,覺得現在的歐陽名哲與之前不同,至少已經對她沒有太大敵意,既然這樣,應該可以談談。

「要各過各的,不是不行,但你必須先讓我在王府內好過一些,要不然我很難照辦。」

她要是不把握這個機會,試著改善自己在王府內的處境,還要等到何時?

「什麼意思?」歐陽名哲納悶地微蹙眉頭。

「意思就是……」

隔日一早,很久不管事的歐陽名哲破天荒地把伍總管叫到他的書房來,同時喬依人也在場,雖然她非常期待歐陽名哲接下來要做的事情,但還是努力保持鎮定,靜待情況發展。

伍總管進到書房內,見到歐陽名哲坐在書案後,而喬依人竟站在歐陽名哲身旁,覺得有些古怪,不過他還是壓下心中的納悶,恭敬行禮。

「王爺、王妃,不知王爺喚小的過來,有何事吩咐?」

他本以為經過昨日那一番混亂後,歐陽名哲會更加厭惡喬依人,但他們在工房內不知說了什麼,最後居然不了了之。今日,看他們倆氣氛平和地待在一塊兒,他更是好奇昨日的工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

「伍總管,這些年來我疏於管理府內的事,府裡上上下下都是由你費心打點,毫無怨尤,真是辛苦你了。」歐陽名哲端坐在椅子上,姿態高貴,神色正經凜然,少了過往的輕浮感,完全顯現出身為皇親貴族的尊貴之氣。

「這是小的分內之事,自當盡力而為。」伍總管的態度更是謹慎,只因此刻的歐陽名哲竟給他一種無形的壓迫感,讓他有些忌憚。

眼前的歐陽名哲,有著和從前一樣與生俱來的皇家氣勢,卻又表現出截然不同的性格,像他又不像他,這種感覺……真的非常奇妙。

這二十五年,歐陽名哲可不是白活的,雖然他回歸到上輩子的個性,但要他重新拿出這一世從小培養出的貴氣、傲氣、王者之氣,也完全不是問題,只看他要不要而已。

他知道這些下人們頗會狗眼看人低,誰得寵就迎合誰、誰被冷落就勢利眼地瞧不起,但在昨天喬依人提起之前,他倒還沒想到這件事,只顧著弄自己的工房,想找回過去美好的時光。

而這些下人連身為正妃的喬依人都敢瞧不起,他得負一半的責任,是時候該整頓一下府內風紀,免得他們繼續沒大沒小下去了。

「對於伍總管這些年來的努力,本王的確感激,看著總管斑白的頭髮,我也不忍心再讓你繼續太過操勞,今後府內帳務之事就轉交給王妃打理吧,你只需要繼續管理府內人事及其他雜務就夠了。」

「呃?」伍總管不敢置信地瞧著歐陽名哲,沒想到他居然會決定將代表權力的帳務之事交給喬依人,這不等於是承認她在府內的主母地位了?

「王妃剛入府沒多久,很多事情都還不上手,需要總管從旁協助指導,這部分還要請你多多幫忙了。」

「這是當然,小的會盡力讓王妃早日上手的。」伍總管收回錯愕的表情,趕緊回話,心裡已經有個底,喬依人翻身了,接下來可不能再隨意敷衍她。

「那就好。」歐陽名哲點點頭,知道只要伍總管開始對喬依人改變態度,其他下人白會明白情況不同了,也不敢再不把她當一回事。

喬依人輕漾笑意,她知道自己要從谷底爬出來了,這一路走來還真不容易,而她也覺得,現在這一個歐陽名哲講理多了,原本對他的不滿更跟著淡去,甚至覺得兩人有機會好好相處,就算真無法當夫妻,當個朋友也行。

「王爺。」此時守在門外的僕人推開門。「溫奶娘帶著郡主來了。」

「讓她們進來。」歐陽名哲接著吩咐伍總管。「你可以回去辦事了,記得盡早整理好帳冊,交給王妃,並協助她管帳。」

「小的遵命。」伍總管向歐陽名哲與喬依人行完禮,轉身離開書房。

伍總管離開後,溫奶娘緊接著帶歐陽秀芙進來,向兩人行禮。「王爺、王妃。」

「爹……」歐陽秀芙站在溫奶娘身旁,怯生生地開口,與面對喬依人時截然不同。

歐陽名哲瞧著久未見面的女兒,這又是一個讓他感到棘手的問題,除了女人外,他同樣不懂該如何與孩子相處--不論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。之前的他沒有半點為人父的自覺,只知飲酒作樂,沉浸在溫柔鄉,對妻女漠不關心。,而上輩子的他,更是連孩子都沒有!

毫無經驗的他,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女兒,只能硬著頭皮開口:「秀芙,最近可好?」

「秀芙很乖,很聽奶娘的話。」歐陽秀芙對爹是有些害怕的,卻又希望能得到爹的疼寵,想靠近卻不敢靠近,非常矛盾。

「你聽奶娘的話,卻不聽娘的話,甚至對娘無禮,這樣對嗎?是誰教你的?」歐陽名哲沉聲問道。

歐陽秀芙嚇得馬上躲到溫奶娘背後,不敢再說話,溫奶娘趕忙替她緩頰。

「王爺,郡主還小,很多事情還不懂,奴婢回去後會好好與郡主說說,相信之後的狀況會改善的。」

「秀芙對新王妃不善之事,並不是這幾日才發生,你在此時才說要好好與她說說,表示之前你根本就是刻意放任她對新王妃無禮,是嗎?」歐陽名哲瞬間沉下臉,冷聲質問。

「王爺請息怒!」溫奶娘馬上跪下來求饒,對這一個歐陽名哲同樣感到困惑又害怕。「奴婢曾勸過郡主,要好好親近王妃,只是郡主不聽,奴婢也沒辦法,奴婢真的沒有放任這事發生!」

歐陽名哲微蹙眉頭,剛剛歐陽秀芙說自己很聽奶娘的話,這一會兒溫奶娘卻說是自己勸不了郡主,究竟是誰在說謊?這其中肯定有問題!「既然你無法管教秀芙,只是放任她使性子,那麼留你在她身邊也沒什麼用處,倒不如換個新的教養嬤嬤。」

「王爺請息怒!郡主怕生,要是真換掉奴婢,郡主會害怕哭泣,這對孩子來說很不好,請王爺三思、請王爺三思!」溫奶娘趕緊連連磕頭,就怕自己真的被換掉。

歐陽秀芙慌亂地看著歐陽名哲與溫奶娘,眼眶迅速泛紅,忍不住大哭出聲。

「嗚哇……我不要奶娘被趕走,我不要……」

歐陽秀芙一哭,歐陽名哲的表情也跟著僵硬起來,不知該如何讓孩子別哭,倒是喬依人即刻來到歐陽秀芙面前,蹲下身與她平視,試著安撫她。「秀芙別哭,你爹只是說說氣話,不會真的趕走奶娘的,別害怕。」

「你們騙人!不只爹想趕走奶娘,連你也想趕走奶娘,別以為我不知道!」歐陽秀芙一邊大哭,一邊大聲控訴著。

「我也想趕走奶娘?為什麼?」喬依人滿頭霧水。

溫奶娘心一驚,轉頭想制止歐陽秀芙。「郡主……」

「奶娘都跟我說了,只要我一跟你好,認你當新的娘,奶娘就不能繼續在我身邊了,因為你會將奶娘趕出去!」歐陽秀芙一股腦兒脫口而出,溫奶娘想阻止都阻止不了。

喬依人不敢置信地瞧向溫奶娘,原來她私底下對歐陽秀芙說過這些,難怪自己一開始就被討厭了。「溫奶娘,我不曾想過要趕你走,你怎能無中生有,離間我和秀芙的關係呢?」

「王妃請饒命、王妃請饒命!奴婢害怕丟了差事,一時被鬼迷了心竅,才會對郡主這麼說,奴婢再也不敢了,請王妃再給奴婢一個機會!」見事情已經敗露,溫奶娘只好心驚害怕地懇求著,繼續磕頭道歉。

她本以為歐陽名哲從來不管孩子的事,而喬依人也完全不受寵,自己可以仗著身為郡主奶娘『而郡主也離不開她,繼續為所欲為,沒想到轉眼間卻什麼都不一樣了。

「果真是你在搞鬼!」歐陽名哲剛才就覺得有異,在確定問題出在溫奶娘身上後,他更是不允許有挑撥離間的事情發生。「你這個樣子,還有什麼資格當奶娘?為了秀芙好,本王是絕不能讓你留下!」

「王爺請息怒!饒過奴婢這一次,接下來奴婢肯定會安分守己,王爺請息怒--」溫奶娘驚恐地連聲求饒。

「我不要奶娘走--」歐陽秀芙緊拽著溫奶娘的手不放,哭得更大聲了。

「王爺,請等一等,別這麼快就作出決定吧。」喬依人雖然很不認同溫奶娘的行徑,但看歐陽秀芙哭得這麼淒慘,心有不忍,還是開口幫她們說話。

「她都已經暗中放箭讓你吃大虧了,你還幫她說話?你當自己是聖母嗎?」歐陽名哲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。

喬依人不甘地回嘴:「如果不是你之前忽略了自己的女兒,下人能逮到機會作亂嗎?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,你也該負一半的責任。」

「你……」歐陽名哲忍不住氣結,她到底是站在哪邊的?腦子有沒有問題呀?

喬依人回頭看著哭得淒慘的小女娃,突然想起自己兒時的事。在她很小時,她的娘親就病歿了,幸好她還有個姊姊,是姊姊將她帶在身邊,姊代母職地拉拔她長大,姊姊出嫁時,她甚至像個孩子般大哭好久,她可以體會歐陽秀芙不想和奶娘分開的感受。

因為這些年來,與歐陽秀芙最親的就是溫奶娘了,或許在歐陽秀芙心裡,奶娘更像她真正的娘親,比任何人都還重要,所以雖然溫奶娘的確有錯,但也不能就此抹殺掉她這五年對歐陽秀芙的照顧。

喬依人思考了一會兒,對歐陽秀芙漾起和藹的笑意,試著與她談條件。「秀芙,你如果想讓溫奶娘留在你身邊,就聽我好好說話。」

歐陽秀芙掉著眼淚,困惑地瞧著她。「你想說什麼?」

「我從來就沒有把溫奶娘趕走的打算,就算你跟我好,我也不會趕走奶娘,反而會多一個我來疼愛你。」喬依人定定地看著她。

「你不想把我當娘親也不要緊,那就先把我當姊姊吧,只要你願意好好與我相處,我就幫你向爹求情,讓奶娘繼續留下來。」

她似乎找到可以與歐陽秀芙相處的方式了,她可以學姊姊一樣,用姊姊帶妹妹的方式與歐陽秀芙拉近距離,不必勉強自己拿出繼母的威儀,因為她也根本不懂怎麼當繼母,就當自己多了一個小妹妹吧。

歐陽秀芙的淚水漸漸停止,心裡想著自己到底要不要相信喬依人的話,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。

「太好了。」喬依人開心地轉頭,向歐陽名哲懇求。「王爺,溫奶娘這五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就饒恕她這一次吧,我相信她以後不會再犯了。」

歐陽秀芙也睜著一雙淚汪汪的眼睛瞧著歐陽名哲,希望他能改變心意。

歐陽名哲的眉心始終緊蹙,但轉念一想,如果他能趁這個機會順勢賣面子給喬依人,或許能對她們的相處有所助益,而歐陽秀芙也就不會繼續排斥喬依人了。

「好吧,這一次就饒過溫奶娘,但要是之後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,本王絕不寬貸。」歐陽名哲繼續擺著不悅的神色,像是很勉強才答應,給足了喬依人面子。

溫奶娘終於大鬆一口氣,激動地道謝:「多謝王爺!多謝王妃!」

「多謝爹!」歐陽秀芙也重展笑顏,徹底安心下來了。

喬依人跟著開心笑著,突然又想起一件事,趕緊開口:「王爺,我還有一事請求,可以嗎?」

「你還有什麼事?」歐陽名哲納悶地瞧著她。

「王爺要是沒有太多時間陪秀芙玩耍,至少一道用膳吧,可以在用膳時乘機問問她今日學了什麼,或有什麼好玩的事,這不是很好嗎?」

她進到耀王府的這些日子,常常都是眾人各自用膳,非常冷清寂寞,不像從前在家時,姊姊總會拉著因公忙碌的爹與她們一同用膳,順道說說那一日發生了哪些開心與不開心的事,這才像一家人,不是嗎?

而且她覺得歐陽秀芙是想親近爹的,只是不敢,趁著歐陽名哲已經「從良」的機會,或許他會願意改變。

歐陽名哲微愣,沒想到她還會替他們父女倆設想,看來她並不是只會胡鬧而已,對王府還是很有心的,真的想努力當個好主母。

雖然他不懂怎麼和孩子相處,但或許從一起用膳開始,慢慢消除彼此的隔閡,會是個好方式,所以他沒有考慮太久便點頭答應。「好吧,就依你的建議。」

「多謝王爺!」喬依人臉上的笑意更是燦爛,現在的他果然講理太多了,和之前那一個「渣王爺」真是天差地遠。

沒想到她那憤怒的一推,竟能演變為這樣的發展,這或許是任何人都料想不到的。

歐陽秀芙不敢置信地瞧著喬依人以及歐陽名哲,覺得自己現在似乎還在作夢,不只不必擔心奶娘被趕走,以後還能和爹一道用膳、跟爹親近?

她對喬依人的心防正快速瓦解中,不再覺得喬依人的存在是一種威脅,反倒開始期待起多出一個「姊姊」的日子……

果然一切正如歐陽名哲所料,因為溫奶娘的事情,歐陽秀芙從討厭喬依人,變成很快就對她產生好感,終於能接受她的存在。

而喬依人也把歐陽秀芙當小妹妹哄,以前姊姊怎麼哄她,她就依樣畫葫蘆地哄歐陽秀芙,兩人的關係也迅速改善中。

而溫奶娘在受了教訓後,再也不敢和歐陽秀芙亂說什麼話了。

此外,府內其他下人看到伍總管對喬依人異常尊敬,並且聽聞歐陽名哲同意讓她管理帳冊後,也都頗「識相」地趕緊改變態度,不敢再小看這個新王妃的存在。

在熬過一開始的混亂後,喬依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,日子也不再過得苦悶,雖然有些忙碌,但忙得還挺有成就感就是。

而歐陽名哲即便不改成日「宅」在工房內敲敲打打的習慣,不過倒是信守承諾,會在用膳時出來與喬依人她們一起吃頓飯。

此時小偏廳內,一家人正在用膳,數名僕人候在一旁,而喬依人則親自照料著歐陽秀芙的吃食。

「秀芙,你想吃什麼?」喬依人嗓音微提,半帶娃娃音地與孩子說話。

「秀芙想吃雞腿。」歐陽秀芙聲音嬌嫩地回答。

「好,雞腿……」

歐陽名哲坐在她們倆對面,看著喬依人親自幫歐陽秀芙挾雞腿,兩人有說有笑,感情好得很,不明白內情的人,肯定會認為她們是一對好姊妹。

在他看來,喬依人帶著歐陽秀芙,真的與姊姊帶妹妹沒什麼兩樣,兩人同樣孩子氣,只是一個是大孩子、另一個是小孩子。

他甚至有一種錯覺,自己不是娶了一個新妻子,而是多了一個妹妹,這個妹妹雖然曾經讓他頭疼過,但事過境遷,他反倒覺得她的活潑帶給王府不太一樣的新氣象,並不盡然是壞事。

喬依人挾完雞腿後,換歐陽秀芙挾起最靠近她的深綠色菜餚,放到喬依人的碗裡。「小娘,吃菜菜。」

歐陽秀芙對要喚喬依人娘這件事,還是有些無所適從,但稱呼又不可廢,於是喬依人乾脆提議她叫「小娘」,與真正的娘區隔開,沒想到這樣一改,小女娃倒是很輕易就接受了。

喬依人與歐陽秀芙相視一笑,緊接著,喬依人發現歐陽名哲一直瞧著她們倆,眉心微蹙,不知是不懂這種互相挾菜的遊戲有什麼好玩的,還是……其實他有些吃味,沒想到她們倆的感情能變得這麼好,甚至覺得自己被排除在外?

喬依人水靈的眼睛一轉,一時興起,又挾了一塊雞肉,起身放到歐陽名哲的碗裡,好「安撫」他。

「王爺,你也來一塊,別吃秀芙的醋。」

「呃?」歐陽名哲錯愕地一愣,覺得莫名其妙,他哪裡在吃醋了?他只是覺得她們倆吃飯不吃飯,互相挾來挾去的很幼稚好嗎?

歐陽秀芙見喬依人這麼做,也有樣學樣地挾起菜,來到歐陽名哲身旁,將菜放到他的碗內。「爹,吃菜菜,別吃小娘的醋。」

「……」他真的沒在吃醋好嗎!

放完菜後,歐陽秀芙快速溜回喬依人身邊坐好,與喬依人一同笑著,好似這是什麼很有趣的遊戲,玩得可開心了。

歐陽名哲看著自己碗裡多出來的肉與菜,再瞧向對面淘氣的一大一小,終於忍不住失笑地搖搖頭,真拿她們無可奈何。

他上一輩子孤家寡人,只知道與工作為伍,對建立家庭也沒半點興趣,結果這一輩子「醒來」後,身邊就多了一個新妻子,還有一個已經五歲的女兒,全都是他上輩子最不會應付的東西,同樣的,這一輩子也是。

難道老天爺是要他補修「家庭學分」,所以才把這一大一小放到他面前,要他不能再逃避下去,也別想再獨善其身?

無論是不是,他都明白,自己接下來大概擺脫不了這兩個丫頭了,人生會變得如何,連他自己都不敢肯定。

只不過沒想到……他竟然有些期待,甚至決定順其自然,而不是像從前一樣,寧願獨來獨往,也不想招惹丁點兒麻煩上身,浪費自己的時間。

他再度瞧向喬依人,眸光也跟著柔和幾許,是因為她的出現,才會有這一連串的改變,而她接下來又會帶給他或王府什麼樣的變化?

他不知道,就繼續靜觀其變吧,應該會越來越有意思的……
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10:31 AM

第五章【曖眛漸生】

喬依人雖然曾經進過歐陽名哲的工房一次,但她那次只是走馬看花,很多東西雖然好奇,卻沒有機會明白是什麼。趁著兩人最近關係較為和緩,她求歐陽名哲再讓她進工房開開眼界,前幾次歐陽名哲都很乾脆地拒絕,不容任何人隨意侵犯他的「神聖領域」,但次數多了之後,他大概被纏得受不了,終於點頭讓她再進去看看,不過就只能她一個人進,她的丫鬟不許跟。

歷經許久終於放行,當喬依人再次踏入歐陽名哲的工房內時,非常興奮,看什麼東西都覺得很有趣。

「哇……」

此刻,她站在一朵奇怪的「花」前面,雙眼睜得大大的,忍不住驚呼出聲,怎麼都想不透這麼奇妙的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。

這朵花是木頭做的,有半個人高,四片花瓣,如果只是木頭做出來的普通花朵,她不會如此驚異,最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,就在於這朵花的花瓣會自動旋轉,還因此吹出陣陣涼風、源源不絕。

喬依人指著會吹出涼風的木頭花,好奇地問歐陽名哲:「這朵花是什麼?怎麼會動?」

花?這樣子形容還挺好笑的,歐陽名哲努力忍下笑意解釋:「這叫風扇,吹涼風用的,至於它怎麼會動,原理有些複雜,說了你大概也不懂,就不解釋了。」這個時代還沒有電的存在,所以他也無法用電當風扇的轉動力量,只好絞盡腦汁想其他的替代方法,終於做出能動的風扇了。

「這也是你前世裡出現的東西?」

「當然,不過不太一樣,前世的風扇不但扇葉會轉,頭還會左右轉動,像向日葵跟著太陽轉方向。」歐陽名哲有些不太滿意地蹙眉。「再給我多一些時間研究,我一定能做出更好的風扇。」

這樣就已經非常厲害了,還可以更厲害?喬依人頓時以崇拜的眼神瞧著他,對現在這一位「宅王爺」非常佩服,說他是神也不為過!

歐陽名哲有些不好意思地瞪她一眼,刻意說:「你別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。」

「哪裡奇怪?我可是很佩服你的。」她毫不扭捏地表達敬佩之意。

歐陽名哲知道她的意思,但他就是不習慣面對這種純粹真摯的眼光,別人虛情假意的奉承,他倒還應付得比較順手。

沒想到他居然也會害臊!喬依人察覺到他耳根微紅,忍不住輕笑出聲,越來越覺得,現在的他其實不難相處。

她將雙手放在風扇前,讓涼涼的風吹過指間,好奇地繼續問:「這是專門拿來吹風的?有了這個東西,天熱時就不需要丫鬟在一旁用扇子掮風了。」

「你說對了。」歐陽名哲點點頭,他最怕熱了,所以才會絞盡腦汁也要做出一颱風扇來。

「那可以多做一個嗎?我也想要。」她馬上又露出閃亮亮的崇拜眼神,相信這麼做肯定能讓他無法招架。

果然歐陽名哲表情一僵,又開始不自在起來,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頭。「可以,不過得等一段時間就是。」

「太好了,多謝!」喬依人開心地漾起燦爛笑顏。

她的笑容很可愛,像熱情綻放的花朵,非常有活力,不知為什麼,歐陽名哲的心口有種奇怪的微小騷動,熱熱的、麻麻的,非常不習慣。

似乎有某種沉寂已久的情感終於被觸動,開始慢慢甦醒,讓他感覺很陌生,也有些無所適從。

喬依人突然靈光一閃,興奮地提議。「對了,你可以召來一群工匠,讓工匠照著做風扇,然後再賣給京內百姓,不只能大賺一筆,大家也絕對會對你刮目相看的!」

他之前的名聲太差了,現在雖然也好不到哪裡去,但如果他能有一番新作為,並且對大家有益,就能洗刷過去的陰影,重新被大家所接受。

喬依人覺得展露他現在的才華就是個非常好的機會,但歐陽名哲卻完全不這麼認為,搖頭道:「不行,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這種東西存在,咱們府內自己用也就罷了,絕對不能推廣出去。」

「為什麼?」喬依人大感不解。

「時間不對,場景也不對,萬事萬物都有逐漸演進的規律存在,要是貿然改變,不知會有什麼料想不到的事情發生。」歐陽名哲表情嚴肅地回答。

他前世的世界可是經過了好幾千年的歷史發展,才開始出現工業革命,進而科技迅速發展,達到不可思議的程度。每種改變人生的突破性發明,都是與時代氛圍及人們的思想進展有關,要是沒有那樣的環境,就不會有那樣的結果出現。

如果在人們思想還沒進展到相對程度的時候,就給他們超出進展的先進技術,非但駕馭不了,更有可能被拿去做壞事,反倒不妙。

所以歐陽名哲並不想讓自己前世的知識在這一世發揚光大,就怕會幫助不成,反倒壞事,況且他也不想再鋒芒畢露,招來皇上顧忌,只要能有這一方小天地讓他施展所長,就已經很滿足了。

「喔。」喬依人有些沮喪地回應,覺得他這麼決定真是太可惜了,不過他有他的考量,她也不能強迫他。

她重新將目光放回風扇上,手好奇地又靠近了一些,發現愈接近就愈能感受到清涼感,沒想太多便直接往花瓣更靠過去,歐陽名哲見情況不對,趕緊開口制止:「等等!別碰--」

「啊--」

喬依人的手靠得太近,不慎碰到持續旋轉的扇葉,她趕緊收回,同時痛呼出聲。

歐陽名哲馬上拉她的手過來一看,發現她的中指指尖果然已經被刮出一道傷痕,正滲出血來。

「風吹得好好的,何必去碰它?你瞧,搞得自己受傷了吧。」歐陽名哲緊蹙起眉,雖然是在責念,但話語中也有明顯的關心之意。

「我怎麼知道這朵花碰不得,居然會傷人。」她也跟著大皺柳眉,一臉的哀怨。

「快跟我過來。」

歐陽名哲將她拉往一旁的椅子坐下,之後拿了一條濕布巾幫她擦傷口,擦完後又拿來一個小藥箱,親自幫她上藥。

他自己在做東西時,有時也會不小心受傷,因此工房裡一些包紮的東西都有,省得還要叫人拿來。

他彎腰低頭,專心幫她上藥,而喬依人則趁這機會,仔細地凝視著他。她突然發現他認真的神情真好看,眉宇透著一股英偉之氣,一舉一動都帶著渾然天成的優雅,再加上原本就俊逸迷人的好相貌,讓她看著看著,心頭竟有種小鹿亂撞之感,捨不得再移開視線。

如果他從一開始,就是這個樣子,那不知該有多好?但如果真是如此,她想自己肯定搶不過其他高官閨女,也沒機會嫁進耀王府了。

命運真是奇妙,幾個月前,她還以為自己這一生就要浪費在一個渣男人手上,沒想到接下來的情況竟會峰迴路轉。

因為他的改變,她開始期待起接下來的日子,不知他與她的關係是否也會有所改變?她希望能多與他相處,而不是只有用膳時見面而已,那對她來說,已經有些不夠了。

歐陽名哲包紮好傷口,一抬起頭,就發現喬依人微紅著臉蛋直盯著他瞧,甚至帶著些許嬌羞。她愣了一下,沒想到他會突然抬起頭,心虛地趕緊將視線往旁一偏,管他到底來不來得及。

他也同樣愣了一下,剛才心口曾出現的麻熱小騷動再次浮現,害他也莫名其妙心虛起來,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麼。

這會是……喜歡嗎?他不曾認真喜歡過一個女人,不懂「動心」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,因此,對於此刻心中奇怪的情緒浮動,他也無法確定究竟是什麼意思。

不過既然不懂,他也不想花腦筋去搞懂,就讓它自然淡去,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吧……

歐陽名哲與喬依人之間,依舊沒有太大的改變,他們各過各的日子,只有在用膳時會聚在一塊兒。但要說完全沒有改變,卻也不對,至少他已經開始留意喬依人與歐陽秀芙平日都在做什麼、又發生了什麼事,不再像一開始時不聞不問,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。

「小娘,等一會兒咱們去後花園放紙鳶好嗎?」

「那放紙鳶之前,咱們先一起來做紙鳶,並在上頭畫畫?」

「好呀好呀,秀芙喜歡畫畫……」

這日,三人一同用午膳時,歐陽秀芙用著嬌嫩的嗓音開始與喬依人談論等一會兒放紙鳶的事,講得不亦樂乎,碗裡的飯還一大堆,再放下去,恐怕就要涼了。

歐陽名哲見她們倆似乎沒有停下的打算,越說越興奮,不由得蹙眉打斷她們。

「用膳時就該認真用膳,要做什麼事,等用完膳再去討論。」

被他這麼一念,喬依人與歐陽秀芙對望一眼,心虛地重新動筷,快快吃飯,吃完飯後好趕緊去做紙鳶。

「別想草率解決,慢點吃,桌上的菜都得吃到,要不然不准你們提早離席。」歐陽名哲雙眸微瞇,刻意擺出架子來。這兩個丫頭以為他不知道她們在打什麼主意嗎?

喬依人與歐陽秀芙再度心一虛,乖乖地放慢吃飯速度,認命挾菜,表情好不哀怨。

「嘖,真是兩個還沒長大的丫頭……」歐陽名哲沒好氣地輕念,之後才與她們一同繼續用膳。

他不得不擔心,喬依人自己就是個童心未泯的大姑娘,一點都沒有為人繼母該有的穩重威儀,一個大姑娘帶著一個小姑娘,就怕歐陽秀芙將來也和她一樣皮,完全沒個大家閨秀樣。

但他又不想剝奪孩子玩樂的興致,要是從小就知書達禮、規矩到不行,那就不是孩子了,他也會覺得挺可憐的。

喬依人才安分一下子,就又冒出新的想法,試探性地問歐陽名哲。「王爺,等一會兒,你要不要也來與咱們一同放紙鳶?」

他與她們的關係雖然已有改善,但她覺得還是不夠,她應該多替自己與秀芙製造與他相處的機會,不再只局限於飯桌上。

歐陽秀芙的雙眼馬上發亮,直盯著歐陽名哲,希望他會答應喬依人的提議。而歐陽名哲則微蹙起眉頭,放紙鳶這種娘兒們的遊戲哪是他大男人玩的?「不了,你們倆去玩就好。」

「喔。」喬依人明顯失望地應聲,歐陽秀芙也是一臉失落的表情。

「……」看著她們一大一小沮喪的模樣,竟讓歐陽名哲莫名的不舒服,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很不應該的事一樣。

就只是不想陪她們耍幼稚而已,他到底哪裡不應該了?拜託饒了他吧!

直到午膳結束,歐陽名哲還是沒改變自己的決定,她們去做紙鳶,他則回到自己的工房繼續想辦法改良風扇,看要用什麼材料在風扇外頭再加個隔離罩,免得喬依人之前被割傷手的意外再度發生。

但平常時,只要他一進到工房,通常能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,然而今天的他卻特別地煩躁,腦中一直想著剛才喬依人與歐陽秀芙沮喪的表情,想甩都甩不掉。

他努力試著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風扇上,但最終還是被自己的煩躁打敗,再也無法繼續假裝專心下去。

「嘖,煩死了!」

他從椅子上起身,終於走出工房,往後花圜的方向前進,但他還是不想承認自己真的被她們倆嚴重影響--只是遇到了些研究瓶頸,需要暫時出來透口氣,轉換心情、尋找新靈感而已,就是因為如此,才會到後花園去走走。

嘴很硬的歐陽名哲沒多久就來到王府後花圜,才剛靠近,就聽到不少女人拉高嗓音嘰嘰喳喳的聲響,而且聽起來不止有兩個人,甚至還有點慌亂的感覺。

她們不是在放紙鳶嗎?放個紙鳶而已,能出什麼亂子?這聲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

歐陽名哲納悶地進入花園,很快就在一塊寬廣的草皮上發現喬依人她們的身影,原來紙鳶卡在一棵大松樹上,而喬依人正在爬樹撿紙鳶,歐陽秀芙在下頭非常崇拜地拍手叫好,陪著她們的溫奶娘以及小絮卻驚呼不已,就怕會有什麼閃失。

「你們別擔心,我就快拿到了。」爬樹這種事情,對喬依人而言根本不是什麼問題,她兒時就常爬,雖然這幾年大了、收斂了些,卻還不至於出什麼狀況。「嘿,你們瞧,這樣不就拿到了?」

「小娘真厲害!」歐陽秀芙開心地繼續邊跳邊拍手。

「小姐,慢一點,當心呀……」小絮一雙眉都快糾結成一團了,一顆心七上八下的。

歐陽名哲看到喬依人爬那麼高,又驚又愕,忍不住大喊出聲……「危險!別亂動!」

「呃?」喬依人偏頭一瞧,發現歐陽名哲居然出現了,卻也因為這一分神,踩住樹幹的腳步瞬間不穩,就從上頭滑下來了。

「啊--哎呀!」

她萬分驚險地勉強落地,但還是腳步踉蹌地往後坐倒,屁股撞得好疼,馬上痛呼出聲,紙鳶也跟著掉在一旁。

歐陽秀芙這才停止笑意,擔心地蹲到喬依人身邊。「小娘,你還好嗎?」

「小姐,有沒有哪裡傷著?」小絮也趕緊靠過來關心。

「沒什麼,只是沒站穩而已,不必大驚小怪。」喬依人笑笑地安撫她們,隨即想站起身證明自己沒事,沒想到左腳才一使力,腳踝處就浮現劇痛,害她又立刻坐回地上。「哎唷……」

「小姐,您的腳受傷了嗎?別動,奴婢馬上找人來幫忙!」小絮心急地左顧右盼,想著該去哪裡找人。

「快讓開!」

此時,歐陽名哲快速地衝過來,從歐陽秀芙與小絮中間插入,一下子就打橫抱起喬依人,身手俐落矯健。

喬依人心房猛然一跳,不自覺攀住他寬厚的雙肩,一種強大的安全感瞬間將她籠罩住,她直盯著近在咫尺的俊顏,忍不住臉紅心跳,甚至暫時忽略了腳上的刺痛。

她與他還不曾那麼靠近過,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、他胸膛的起伏,腦袋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。

他怎會突然來到後花園?是終於有些在意她們了嗎?

歐陽名哲表情嚴肅地命令小絮。「去找伍總管,要伍總管趕緊派人到宮裡請太醫過來。」

「好!」小絮即刻轉頭離去。

緊接著,歐陽名哲抱著喬依人快步往她的院落走去,歐陽秀芙與溫奶娘則擔心地緊跟在後,已經沒有玩樂的興致了。

「一個姑娘家,學男人爬樹做什麼?現在跌下來了,你可滿意了?」歐陽名哲雖然是關心,但說出來的話火氣可不小,雙眉也擰得死緊。

親眼看到她從樹上摔下來的那一刻,他的心跳都快停了,只恨自己沒能長翅膀飛過去,阻止這一切發生。

她怎麼就是不能讓人省心,總是做一些讓他擔心的事呢?

喬依人頓時從失神中回神,雖是抱怨,語氣卻像在撒嬌。「我本來好好地爬在樹上,要不是你突然一喊,害我閃神,我也不會失足滑下。」

她又不是逞強爬上去的,她是真的會爬,如果沒有他這一喊,她肯定能平安下來,沒有任何意外發生。

「所以你現在都怪我就是了?」

「是你害我受傷的,不怪你怪誰?總而言之,你得負責。」

怎麼現在錯的人反倒變成他了?歐陽名哲不想再和她鬥嘴,先把她送回房,當務之急是先等太醫過來看過傷勢,其他的事情,之後再講吧!

過了不久,太醫急急地趕到耀王府,幫喬依人看診,幸好她的腳踝只是單純扭傷,沒有傷到骨頭,只要定時更換敷藥,大概十天半個月就能痊癒了。

聽到喬依人的腳傷不嚴重,歐陽名哲終於能鬆了一口氣,歐陽秀芙她們也放心下來,慶幸傷害不大。

只是喬依人的腳踩被太醫包成了一顆「大饅頭」,走路非常不方便,看來在痊癒之前,她得被迫待在房內乖乖休養,暫時哪裡都別想去了。

但生性就好動的她,怎有辦法忍受乖乖養傷的日子?況且她和歐陽秀芙約定好了,每晚她都會去她的院落說個故事給她聽,若是因為腳傷就停個十天半個月的,那怎麼行?

「小姐,您就別勉強自己了,奴婢相信郡主能體諒的。」

喬依人的房裡,小絮正努力阻止主子試圖去歐陽秀芙院落的舉動。

喬依人一拐一拐地往門邊走,覺得他們都太大驚小怪了,好像她是摔不得的瓷娃娃般脆弱。「太醫都說不嚴重,只要盡量當心一些就好,你不必太過緊張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你與其繼續再可是下去,倒不如趕緊過來扶住我,讓我可以省些力。」

小絮掙扎了好一會兒,最終還是敗下陣來,趕緊到喬依人身邊扶住她,當她的人肉枴杖。

結果喬依人一打開門,卻赫然驚見歐陽名哲竟冷著一張臉站在房門外,嚇得她忍不住倒退一步,差點就驚呼出聲。「你躲在我房門外做什麼?」

「來看你會不會乖乖養傷。」歐陽名哲此刻的臉更臭了。「果然你就是無法讓人安心。」

他知道喬依人每晚都會到歐陽秀芙的院落去當「說書人」,而他看喬依人聽到要「禁足」時不情不願的表情,就猜測她肯定不會安分,特地過來一看,果真如此。

小絮看到歐陽名哲出現,可開心了,就盼著他阻止喬依人,但喬依人可悶了,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順利出門,沒想到又多來一個人擋她的路。

「我不想對秀芙失約,現在只是點小傷,只要我當心一些,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,你們就讓我去吧。」喬依人還是不死心地遊說。

「反正無論如何,你都要去就是了?」

「可以去我當然要去。」

歐陽名哲大歎了口氣,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?她的出現分明就是來挑戰他的耐性的!「你要去不是不行,但得經過我才可以。」

「怎樣經過你?」她不解地微蹙起眉頭,從他身上踩過去嗎?

歐陽名哲不再廢話,直接將她打橫抱起,讓她安安穩穩地靠在自己懷裡,不必再硬逼著自己用半殘的腳站著。

「呃?」喬依人驚訝地睜大眼,沒想到他又會抱起她,曾有過的心慌意亂再度出現,臉蛋沒多久就嫣紅一片。

「你不是說過要我「負責」?」歐陽名哲有些尷尬地解釋:「那這段時間,我就勉為其難地紆尊降貴,「負責」當你的雙腳,直到你傷好為止。」

她會跌下來,他的確也該負些責任,所以在來這裡之前,他便已經決定要這麼做了,也希望能藉此補償她,順便緊盯住她,讓她能安分養傷。

他知道自己越來越在意她,正因為在意,讓他無法再置身事外,儘管這麼做有些丟臉,但他只希望她別再折騰自己了。

不管喬依人到底願不願意,歐陽名哲即刻轉身,帶著她往歐陽秀芙院落的方向走去,而小絮則緊跟在後,有些驚異也有些好奇,懷疑歐陽名哲是不是對他們家小姐……有點心動了?

如果不是心動,又為何要主動負起這種非常曖昧的責來?他大可換其他方式,不是嗎?

喬依人對於他的行動也非常訝異,當時她那樣說也只是在耍嘴皮子而已,沒想到他這會兒竟然當真,真的出乎她意料之外。

這就是所謂的因禍得福嗎?明知這麼做會帶給自己不少麻煩,他為什麼還是選擇以這種方式對她「負責」?難道他不怕在府內將她這樣抱來抱去的,被其他下人們看到,會投以曖昧的目光,讓他們倆都尷尬嗎?

「王爺,其實你可以不必這麼做。」

「少囉嗦,既然我已經決定要做,你就別多廢話了。」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,用臭臉掩飾自己的不自在。

雖然又被凶了,但喬依人胸口卻泛起了陣陣暖意及甜意,因為她知道,「這一個他」其實並不善於表達情感,總是用其他情緒掩蓋自己真正的意思,不像過去那一個他,情感浮濫不真,只會逢場作戲,從沒對她有過這麼真實的情緒。

他這種彆扭式的關心,讓她覺得好可愛、也好有趣,對他的好感更是增添不少,多麼希望兩人的關係能進展得快一些。

她鼓起勇氣,攀住他的脖子,將臉蛋輕靠在他的頸側,嬌聲喃道:「王爺,其實我本來想的「負責」,才不是這種負責。」

他感覺到她柔嫩的臉頰碰觸到自己的脖子,身子微僵,全身也迅速發熱起來。

「要不然是哪種?」

她這樣一靠近,他身上所有知覺突然間都敏銳起來,感覺到她柔軟的身子、溫暖的體溫、身上淡淡的馨香,每種知覺都在告訴他,她雖然看起來是個長不大的丫頭,但確確實實還是個女人。

真糟糕,他居然為此有些心神不寧,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,就連她說話的嗓音,他都覺得莫名酥人心魂起來。

是他甦醒之後不碰女人太久、壓抑太久,所以被她不經意的一挑逗,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?

不行,他得鎮定!他不想回到過去墮落荒淫的日子,他已經改過自新了,絕對不能又輕易地對女人亂來!

「不告訴你。」喬依人輕笑出聲,就是故意要吊他胃口。

其實她想要的「負責」是一輩子的,受傷時的短短負責對她來說根本不夠,她知道她很貪心,但面對現在這一個讓人心動的他,真的很難不讓人貪心呀。

「你--」歐陽名哲本想再瞪她一眼,但礙於只要他一轉頭,肯定就會與她臉頰相碰,讓情況變得更加曖昧,只好忍著不動,免得自己的心也進一步浮動起來。

這個頗會折磨人的丫頭,真不知是不是存心的,害他原本正經的「負責」也瞬間變質了,身心都備受煎熬。

無論她是不是故意的,他都只能努力忍耐、努力抗拒她的魅力,繼續當個正人君子,自找折磨受……
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10:33 AM

第六章【誤交損友】

果然歐陽名哲說到做到,開始當起喬依人的雙腳,親自抱著她在王府內來來去去,無論是用膳、到歐陽秀芙的院落,或是到花園裡暫時透透氣,他都親自伴隨,沒有半句抱怨。

當然他這樣抱來抱去的,很快就引起府內下僕的討論,他們紛紛猜測,歐陽名哲與喬依人究竟什麼時候才會「有名有實」?

如此親近的肢體相依,是最容易產生曖昧情愫的,他們就不相信王爺與王妃心中沒有萌生出半點感覺,現在肯定只是看誰比較會忍、還想裝多久罷了!

「小娘,你什麼時候才要生新的小娃娃出來呀?」

「噗……咳咳,你說什麼?」

喬依人的房內,歐陽秀芙正與她坐在長榻上玩剪紙,本來兩人剪得正起勁,但小女娃沒頭沒腦的一個詢問,害得她馬上被自己的口水嗆著。

是誰教她問這種問題的?這……這簡直是想讓她難堪嘛!

歐陽秀芙不懂喬依人為什麼要臉紅害羞,只是一派天真地解釋:「奶娘說,爹這樣成日將你抱來抱去的,早晚抱出問題來,恐怕再過不久,咱們府內就會多出一個小娃娃了。」

又是溫奶娘在多話!喬依人即刻瞪向一旁的溫奶娘,溫奶娘心虛地趕緊低下頭,不敢吭半聲。

她怎麼知道自己不經意的碎碎念,會被郡主聽去,還拿出來問王妃,這一次她真的不是故意在挑撥是非呀。

「小娘,說嘛,你什麼時候才要生新的小娃娃出來,與咱們一道兒玩耍?」歐陽秀芙小小的陣光中滿是期待。

王府內就只有她一個孩子,之前她都只能自己一個人玩耍,無趣極了,所以對於多出新娃娃的事,她可是萬分期待,終於有人能同她一起玩耍了。

「這個……」喬依人的注意力被歐陽秀芙拉回,繼續尷尬害羞。「小娃娃又不是我說生就能生的,還早得很。」

這一陣子,她雖然與歐陽名哲頻繁接觸,但他不知在想什麼,面對她時都特別正經,一張臉繃得沒有表情,她都忍不住要懷疑,難道自己真的一點魅力都沒有?所以他對她連半點邪念都生不起來?

這種情況讓她挺沮喪的,下僕們都看好他們倆終究會擦出什麼火花,但只有當事者的她明白,想讓他把她當「女人」看待,恐怕就像老太婆要生孩子般--可有得拚了!

「是喔。」歐陽秀芙也跟著沮喪起來,繼續童言童語。「不能快一些嗎?」

「能怎麼快?總不能我強押著他圓房吧……」她越說越小聲,語氣頗有埋怨。

「小娘,圓房是什麼?」歐陽秀芙一臉疑惑。

「呃?」喬依人尷尬一頓,笑著打哈哈。「小孩子不必懂這麼多,咱們繼續剪紙花吧。」

喬依人很快就轉移了歐陽秀芙的注意力,兩人繼續關注在剪紙上頭,然而小女娃剪得開心,她自己卻開始心事重重,思緒不由自主地陷進了方纔的對話中。

她感覺得出來,這些日子相處下來,歐陽名哲多多少少還是對她有些好感的,但除此之外,就再無其他進展。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?難道他打算就此「守身如玉」一輩子,再也不碰女人?這也太矯枉過正了些吧?還是……有其他問題是他沒說出口的,而他其實也不想這樣?

喬依人滿腦子困惑,想不出個所以然來,只能繼續看著歐陽名哲對她的態度,是否會再有改變?

半個月飛快地過去了,只可惜直到喬依人的腳傷完全痊癒為止,兩人的關係依舊沒有進一步的發展,讓她也不禁覺得有些氣餒。

到底是誰的問題?是她這張娃兒臉害慘自己嗎?還是其實問題是在他身上?她不死心,決定要找機會再作試探,非得找出問題的核心不可!

於是,當時序來到中秋,愛熱鬧的喬依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,她拉著歐陽秀芙與歐陽名哲一同賞月,丫鬟們在後花圜的花亭內擺滿應景的糕餅及茶水,場面輕鬆歡樂、笑語陣陣。

自從歐陽名哲離宮開府以來,王府內還不曾有過團圓的中秋節,喬依人和歐陽秀芙站在亭欄邊,指著天上點點繁星,歐陽名哲則在後頭瞧著她們一大一小,微帶笑意,看起來還真像一家人。

伍總管看著亭內和樂的景象,感觸良多,他本來是挺瞧不起喬依人的,覺得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,但看著她出現後,對歐陽名哲父女帶來的種種改變,他開始打從心底敬佩她,也慶幸是她成為王府的新主母,如果是其他高官閨女當上新王妃,恐怕就不會有今日的光景了。

一件事情的發生究竟是好是壞,還真的是說不得准呀,總得要等事過境遷後,才會明白真正的影響到底是什麼,而且常常是讓人意想不到的。

約半個時辰後,歐陽秀芙玩累了,喬依人便要溫奶娘先帶她回房休息去,自己則準備了其他的「好戲」,和歐陽名哲繼續待在花亭裡。

此刻,小絮端上一小瓶酒放在石桌上,之後便退出花亭,其他僕從們也頗識相地跟著小絮一起退遠遠,獨留歐陽名哲與喬依人一起在亭裡。

這些傢伙是在玩什麼把戲?歐陽名哲微挑一眉,感覺得出現在的陣仗肯定不尋常!

喬依人一邊打開封蓋,一邊說:「總覺得不喝點小酒,賞月就缺了那麼一點滋味,秀芙回房後就沒什麼顧忌了,王爺你也來一杯吧。」

封蓋一開,一股醺染了桂花氣息的清甜酒香便飄散而出,讓歐陽名哲精神一振,他很快就聞出來,這是飄香酒樓在中秋前後獨賣的桂花蜜酒,叫做「月下醉」,產量非常少,買不買得到,除了憑人脈之外,還得憑運氣,而且過了這段時間就沒有了,非常搶手。

「「月下醉」在每年這個時候,可是人人搶的,你懂酒?也會喝?」歐陽名哲訝異地瞧向她,看來他不瞭解她的地方還多得是。

「小酌可以,至於懂不懂酒,我也不確定,反正只要去問問看,看哪種酒最搶手,十之八九就不會有太大差錯。」喬依人淘氣一笑。

其實她的酒量挺不錯的,不過可不能直接坦白,要不然等一會兒就「沒戲唱」了。對於酒,她通常都只顧著喝而已,反正她就派人去向於凌要一瓶好酒過來,無論給什麼『肯定都是數一數二的好酒,他絕不會敷衍她的。

喬依人親自幫兩人倒酒,淡黃色澄澈的酒液在杯裡,更是散發出濃郁香氣,光用聞的,就足夠讓人微醺。

她率先舉起酒杯,笑意盎然地對他說:「這一杯,就謝你前一陣子的「負責」吧。」

歐陽名哲輕笑一聲,拿起酒杯,與她對敬,爽快地一口飲盡杯中液。

酒液香醇,順滑好入口,歐陽名哲在身為「渣王爺」時遍嘗無數美酒,酒的好壞他喝一口就知道,這瓶「月下醉」的確是一等一的好酒,乍喝下去似乎感覺沒什麼,但後勁可是非常強的,「小酌可以」的她真有辦法承受嗎?

喬依人跟著一口飲盡,再幫兩人的酒杯倒個八分滿。

「第二杯,就謝這花好月圓夜,讓咱們愉愉快快地度過中秋節。」

這一次喬依人先飲盡杯中酒,歐陽名哲才跟著喝下,不過眼神一直注意著她的舉動。

喝完第二杯後,喬依人又要倒酒,歐陽名哲即刻伸手制止她。「這酒後勁強,別喝多了。」

「呃?」喬依人淡淡一笑,就順著他的意。「好,我不喝,但這酒放著就可惜了,你多喝一些吧。」

喬依人不再替自己倒酒,只幫歐陽名哲的酒杯斟酒,然後隨意找話題與他閒聊,氣氛挺和諧的。

其間歐陽名哲又喝了幾杯酒,喬依人倒了他就喝,沒有拒絕,大約一刻鐘後,他已呈現有些微醺的狀態,笑聲也放開不少,看來酒勁已經開始發揮效用,鬆緩了他的心神。

喬依人見時機差不多了,暗暗吸了口氣,鼓起勇氣豁出去,開始身子左搖右晃,還摸著太陽穴搖搖頭,看起來像是不勝酒力。

「奇怪,我怎麼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起來了……」

「小心!」

歐陽名哲見喬依人身子一傾,就快掉下椅了,趕緊伸手抓住她,她也就順勢倒入他的懷裡,被他抱個滿懷。

非常好,就是這樣!喬依人輕抓著他的衣襟,眼神迷濛地與他四目相對,微紅的臉蛋又嬌羞又可人,散發著無限誘惑。「王爺……」

她的語調輕柔中帶有說不出的媚意,簡直酥人心魂,歐陽名哲的眼神一黯,頗有一股衝動想直接低下頭,好一親芳澤。

在這之前,她的一舉一動、一顰一笑就一直在吸引他,擾得他心煩意亂,不知該怎麼辦才好,明明說過兩人各過各的,井水不犯河水,明明他偏好的就不是她這種永遠長不大的丫頭,但老天像在刻意捉弄他一樣,讓他終究還是對她……動心了。

他終於願意承認,這些日子以來因她而起的種種心緒浮動,不時腦海中會浮現出她的容顏,與她在一起時總是有些魂不守舍,就是心動的意思。

他早在與她的日常相處中,不知不覺地喜歡上她,喜歡上一個自己以前絕對不可能喜歡的類型。

天意果真難料呀!在酒意的催化下,他的理智暫時退到一旁,只想依著自己的本能行動,拋開所有原則與約定,與她……

「哈啾!」

涼風吹來,某個丫鬟忍不住打了一記噴嚏,瞬間破壞花亭內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曖昧氣氛,歐陽名哲錯愕地一愣,理智即刻回籠,喬依人也跟著愣住,頓時尷尬地與他大眼瞪小眼,不知還要不要繼續裝醉下去?

歐陽名哲當機立斷,將喬依人倒向他懷裡的身子扶正,讓她重新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,並朝外大喊:「小絮!」

小絮趕緊來到花亭外。「不知王爺有何吩咐?」

「你家小姐醉了,快扶她回房休息,小心一點,別讓她摔著了。」

「是。」

喬依人錯愕地瞪大眼,她精心策劃的「好戲」就被一個噴嚏給毀了,所有的曖昧蕩然無存,她怎吞得下這一口氣?

到底是哪個不識相的傢伙壞她好事?她好怨呀……

「小姐,咱們走吧。」明知喬依人肯定因為計劃失敗正氣得七竅生煙,小絮還是扶著身子明顯搖晃的她慢慢出亭,就算計劃失敗了,戲也非作足到最後一刻不可。

歐陽名哲瞧著喬依人與小絮漸行漸遠,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影,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,覺得自己全身都冒汗了。

他不是不喜歡她、不想碰她,但看著她那一張娃娃臉,竟有一種自己在「誘拐未成年少女」的錯覺,即便這裡的姑娘家十五、六歲就嫁人生子是常有的事,但他就是莫名地不自在,無法突破前世帶來的障礙。

這算是恢復記憶的「後遺症」嗎?他忍不住自嘲地失笑,有些慶幸也有些惋惜……

中秋夜的計劃失敗,對喬依人來說可是重大的打擊,歐陽名哲居然那麼輕易就恢復鎮定,還迅速將她推得遠遠的,好像她是什麼瘟疫,靠太近了就會得病似的。

她可是鼓足勇氣才決定那麼做的,被他一推開,她的勇氣也洩光了,都快沒力氣振作了。

為了轉換心緒,幾日後,她帶著小絮一大清早就回娘家探親,在陪爹用完午膳後,她就佯裝累了,回自己出閣前的閨房暫時休息,她在房內改扮男裝,留下小絮見機行事後,便一個人溜出喬府,再度去大吐苦水--

「你說說看,他是不是很不識趣?他到底還是不是男人呀?」

「噗--哈哈哈……」

熟悉的錢莊後院、熟悉的男人笑聲,喬依人再度傻眼地瞪著於凌,他不要每次都把她的訴苦當笑話聽嘛,這只會讓她更加挫敗而已!

於凌好不容易笑夠了,終於收起笑意回她。「原來你向我討了瓶酒,是想來招「酒後亂性」,我說你也太天真了,你以為這招對所有人都行嗎?他過去那些年生活糜爛,早已練就一身好酒量,要他醉得完全控制不了自己,只靠一小瓶「月下醉」哪裡夠?我看恐怕要一大壇吧。」

現在外頭的人都說,歐陽名哲肯定是在湖底撞到了石頭,連帶腦袋也壞掉,才會如此性情大變。而他與房臨知之間的「曖昧」更不曾被澄清過,因此還是有不少人覺得他肯定是「轉性」了,才會不再去青樓玩樂。

不過於凌從剛才喬依人述說的內容中,倒覺得歐陽名哲是真的「從良」了,甚至該說,是徹底換了一個人吧,如果不是從喬依人口中聽到這些改變,知道她不會騙他,他也不會輕易相信這個渣王爺竟有浪子回頭的一天。

這就叫做陰錯陽差、因禍得福?看來她的「手氣」還不算差,能把一個渣男推成了正經漢子,這世上恐怕無人能出其右了。

「什麼酒後亂性?你用詞也選好聽一些的吧?」喬依人尷尬得臉色泛紅。「況且我也不一定要和他有什麼,我只是想知道……知道……」

「知道什麼?」見她欲言又止,他乾脆出言催促。

「知道到底是他有問題,還是我有問題嘛。」喬依人丟臉地坦白。

結果經過那一晚,她還是沒搞清楚,到底是她不吸引他,還是他因為之前縱慾過度,已經「不太行」了,才會硬生生將她推出自己懷裡,君子得讓她懊惱又扼腕。

她已經沮喪到不知該如何是好了,如果他們一直「相敬如賓」下去,難道她真要這樣守活寡、和他有名無實地過一輩子?

之前她是寧願守活寡,也不願和他有半點瓜葛,但今非昔比,她很希望能與他有一個圓滿結果的。

「噗--哈哈哈……」看著喬依人為情困擾的模樣,於凌真的覺得很好笑,也有些感慨,畢竟她終於像姑娘家一些了,不像從前般,與男孩子沒什麼兩樣。「你也太扭扭捏捏了吧?這一點都不像你,真有種的話,就直接來了,何必還耍什麼酒後亂性的心機?」

「我終究是個姑娘家,哪裡來的種了?」喬依人沒好氣地瞪他一眼。「對了,什麼直接來?」

「就是拿出你身為女人的魅力,直接撲上他的床,勾引他、誘惑他甚至是刺激他,他要是真男人,絕對受不了,而你就能得償所願啦。」於凌痞痞一笑。

「直接撲上他的床?夠了,你別出什麼餿主意。」喬依人的臉蛋再度紅起來,中秋那一晚已是她鼓足所有勇氣的成果,直接撲上床這種事情,她絕對做不來的!

「都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,你還顧忌什麼呢?臉皮厚一點,相信我,牙一咬就過去了。」

什麼牙一咬就過去了?他當是在吃苦受罪呀?

「我才不要,我根本做不來!」

「為什麼做不來?喔……我明白了,你不懂勾引男人的花招是吧?這也難怪,你之前都像個男孩子,不懂姑娘家降服男人的「絕招」,不過這種事情學就好了,沒什麼困難的。」於凌此刻的語氣倒是多了些曖昧。

「這種事情還能怎麼學?」她脫口而出後才瞬間一愣,不對不對,不該問這種問題的!「總而言之,我肯定做不來啦,你別再瞎起哄了!」

然而於凌卻不管她的拒絕,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逗弄她,他怎能錯過呢?「要學還不簡單,我馬上幫你找一個厲害的師傅,有她親身指導,相信我,你很快就能抓到訣竅的。」

「這種事情還哪來的師傅?」喬依人狐疑地蹙眉。

「你不信?咱們現在就走。」

於凌即刻拉起喬依人,兩人步出錢莊,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行走,喬依人滿腦子困惑地跟著他在街上穿梭,想不透他到底要帶她到哪裡去。

畢竟她是抽空出來的,無法在外逗留太久,還得趕回王府與歐陽名哲他們用晚膳,要是跟他去「訪師」花了太久時間,就怕來不及回來。

好不容易,於凌終於在一處店家前停下腳步,這間店家尚未開始做生意,只有僕人正在店門前清掃,為傍晚的開業作準備。

於凌指著門口,笑得非常的……賊!「就是這裡。」

「……」喬依人不敢置信地瞪著他,他是在開玩笑吧?

門外高高掛著一串紅燈籠,燈籠上寫著「暖香閣」三個字,他不要以為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,這裡分明就是……就是青樓!

喬依人緊接著轉身,準備逃之夭夭。「我回家了……啊--」

「都來了,怎能不進去開開眼界?」於凌馬上抓住喬依人的手,一邊輕笑一邊拉她進屋。「相信我,絕對讓你不虛此行。」

「我才不要!放開我啦,你這只死魚--」

她終於明白誤交損友到底是什麼感覺了,悔不當初、真是悔不當初呀!

喬依人回娘家探親,這是頭一回午膳只有歐陽名哲父女兩人面對一整桌的菜,不只歐陽名哲吃得有些沒滋味,就連歐陽秀芙的胃口也不怎麼好。

少了她,氣氛就整個不對,平時有她在的時候,用膳時都挺歡樂的,她一不在,他們父女倆也就沒有太多話好講,只能默默吃飯。

歐陽名哲見女兒從剛才到現在都沒吃多少,乾脆挾了她最愛的雞腿放她碗裡,溫聲催促:「快吃,免得飯菜都涼了。」

「謝謝爹。」歐陽秀芙輕聲回道,還是有氣無力的樣子。

父女倆草草解決食不知味的一餐,就各自離去,歐陽秀芙被溫奶娘帶回房,歐陽名哲則繼續窩在工房內,等著喬依人從娘家回來與他們團聚。

直到此刻他才明白,她已經是個不可或缺的存在了,她的活潑衝動雖然曾經引起不少混亂,卻也為這個王府帶來改變,尤其對他們父女的影響最大,導致她一離開,他們就失魂落魄似的,缺少生氣。

明明她只是暫回娘家一天,很快就回來,真搞不懂他何必為此心神不定,甚至連工作的勁都沒了?

他忍不住自嘲地笑笑,笑自己的後知後覺,如果沒有這短暫的分開,他也不會知道,原來自己已經如此在意她,已經允許她可以左右自身的心緒,讓她在心上佔了一個那麼大的位置……

「王爺、王爺!」

此時伍總管焦急的聲音從外頭響起,拉回歐陽名哲神遊的思緒,他馬上振作起精神,來到門邊開門,表情有些納悶。「伍總管,發生什麼事了?」

「這……這……」伍總管一臉的為難,還真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
「到底怎麼了?別支支吾吾的,快說。」

伍總管猶豫再三,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說道:「剛才有下人從外置辦完東西回來,他們說……說瞧見王妃扮著男裝,與另一名男子在街上行走,感覺起來非常奇怪。」

歐陽名哲訝異地微蹙起眉。「什麼?依人她不是回娘家去探親,又怎會扮男裝和其他男人在外頭走動?」

難道她這一回出門,真正的目的並不是探親?還有那個男人是誰?與她是什麼關係?

「小的也覺得不可能,但下人們說,他們確認再三,的確是王妃沒錯,才敢告訴小的,更奇怪的是,王妃與那名男子去了一個地方,那個地方居然是……」

「是什麼地方快說,別再吞吞吐吐了!」歐陽名哲忍不住心急起來。

「是……是間叫「暖香閣」的青樓!」

「你說什麼?」歐陽名哲不敢置信地瞪大眼,猶如被雷當頭劈了一記般。

她跟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進青樓?她到底在想什麼!青樓豈是她能去的地方?而且還與別的男人一同進去!

「搞什麼鬼!」

歐陽名哲馬上往外衝,心急地想要快點趕到暖香閣去,非得搞清楚整件事不可!

另一方面,喬依人被於凌硬拉著走進暖香閣內,原來這間青樓也是於凌他們家的產業,下人們都認得於凌,當然不敢阻擋他們進入。

沒多久,接到消息的老鴇翠嬤嬤急忙來到前廳,笑意盎然地親自接待。「於小爺,離開業時間還早得很,您怎麼就帶著客人上門來了?」

這個時候,花娘們才差不多開始起身上妝而已,大家都還沒準備好要開始迎

客,而翠嬤嬤不認為於凌不知道這件事。

「翠嬤嬤,媚娘醒了嗎?」

「醒是醒了,您見她有什麼事?」

「當然有要事,你不必招待咱們,我直接去找媚娘了。」

「啊?於小爺……」

於凌不管翠嬤嬤的錯愕,直接拉著喬依人往後頭花娘們的居處走去,這裡他熟得很,根本不需要人帶路。

「於凌,我真的不需要什麼指導啦!」喬依人苦著一張臉,繼續試著拒絕,如果不是掙脫不開他的手,她早就飛也似地逃出暖香閣了。

「別害臊,反正都是女人。」於凌皮得很,就是不想放過她。

問題完全不在這兒好嗎?別跟她打馬虎眼!

很快的,他們已經來到媚娘所住的房門外了,於凌敲了敲門,大聲喊道:「媚娘,你在裡頭嗎?」

「唷,今兒個是什麼風,把於小爺給吹來了。」一名嬌媚的成熟女人即刻打開門,一襲紅色罩紗下只穿著粉色肚兜及下裙,笑意甜美,還不斷向於凌拋媚眼。

「真是稀奇,天色都還沒暗下來呢。」

「媚娘,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。」

「我能幫什麼忙?」媚娘訝異地挑了挑眉。

於凌嘴角含笑地在媚娘耳邊說悄悄話,媚娘一邊聽著,一邊朝喬依人露出曖昧的笑意,害喬依人渾身冒起莫名的雞皮疙瘩,覺得自己就像只待宰的羔羊似的。

於凌說完後,媚娘輕笑出聲,挺爽快地答應了。「這事容易,記得你欠我一份情啊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

媚娘拉住喬依人,將她帶入自己的房內。「妹妹過來,要誘惑男人不是什麼困難的事,姊姊教你最簡單的幾招,保證讓你的男人在床上欲仙欲死。」

「不必了,我真的不想學,真的!」喬依人驚慌地連忙拒絕,卻沒想到這個花娘也不是好惹的,硬扣住她的手就是不放。

於凌低笑著幫她們倆關上門,決定先到前頭的廂房去喝個幾杯,就讓媚娘慢慢教喬依人吧。

喬依人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,她只是出門吐吐苦水罷了,情況怎會演變成現在這樣?

媚娘拉著喬依人來到床邊,在喬依人還沒反應過來前,就一把將她推倒在床,嚇得她忍不住驚呼出聲。「哎呀!」

待喬依人倒向床後,媚娘也跟著上床,直接跨跪在喬依人身上,笑得嫵媚。

「你就先當男的吧,姊姊示範幾個誘惑男人的招數,你要仔細看,好好學起來,回去就能駕馭你的男人了。」

緊接著媚娘的雙手抓上喬依人的衣襟,似要解開她的衣裳,嚇得她馬上反抓住媚娘的手,再度驚呼出聲。「停!真的不必麻煩,讓我下床!」

「呵呵呵……咱們都是女人,你害羞什麼?」媚娘還是不讓她起身,覺得她慌成一團的模樣,在她這老手看來,還真是有趣。

結果喬依人與媚娘就在床上掙扎來、掙扎去的,喬依人一直試圖想起身,卻連連被媚娘壓倒,場面是又可笑又滑稽。

不知過了多久,房外突然出現一陣奇怪的騷動,似乎有一群人正逐漸靠近,並且吵吵鬧鬧的。

「王爺!咱們真的不知他是您府上的人,也不是咱們主動拉他進暖香閣的,這一切都與咱們無關呀!」翠嬤嬤焦急地連忙撇清。

「少囉嗦,別擋我的路!」

砰的一大聲,歐陽名哲猛力推開媚娘的房門,迅速直闖而入,一進去就看到喬依人被媚娘壓倒在床上的情景,瞬間腦袋一片空白,雙眼睜得老大。

他本以為會發現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,但眼前所見已經完全超出他的預期,兩個女人一同在床上,一個在上,一個在下,這……這分明就是……

「呃?」喬依人與媚娘同時瞧向歐陽名哲,喬依人也跟著瞪大雙眼,沒想到會被歐陽名哲撞見如此尷尬的情況,她頓時有種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衝動,丟臉到不敢見人了!

慘了!她到底該如何解釋這一切?可惡的於凌,他最好別出現,要不然她肯定會宰了他的!
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10:34 AM

第七章【究竟「行不行」?】

歐陽名哲簡直氣炸了!

身為一個女人,居然上青樓與其他的花娘搞曖昧,還當場被他「捉姦在床」!不管原因到底是什麼,這種事情要是傳了出去,她還有臉見人嗎?她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輕重?

歐陽名哲嚴正警告翠嬤嬤,喬依人來過暖香閣的事情要是傳了出去,他會要暖香閣再也做不了生意,之後他就拉著萬分狼狽的喬依人迅速離開,坐馬車回耀王府。

在回王府的路上,歐陽名哲寒著一張臉,渾身散發著強烈怒火,嚇得喬依人噤若寒蟬,根本不敢開口說半句話,怕自己這回真的死定了!

他怎麼會知道她到暖香閣去了?到底是誰出賣她?快把她害死了!

從暖香閣回王府的路程並不長,但她卻覺得莫名的難捱,與歐揚名哲同坐一車,車內凝重的氣氛都害她快喘不過氣來了,真想馬上逃之夭夭。

好不容易回到王府,歐陽名哲一下車就拉著喬依人往她的院落疾行,表情陰寒,所有下人見了都不敢靠近,他的步伐大,喬依人追得有些辛苦,卻不敢吭半聲,就怕他會更加氣惱。

在進到她的房裡後,歐陽名哲才鬆開手,放她自由,再猛力將房門關起,不許任何人靠近,嚇得院落內的其他丫鬟避得遠遠的,就怕被怒火波及。

喬依人雖然自由了,但她沒有半點鬆口氣的感覺,甚至覺得,這是暴風雨前的最後一刻寧靜,接下來他就要大爆發了。

歐陽名哲深吸一口氣,努力要自己冷靜,開始詢問:「你不是回娘家探望岳父,怎會改扮男裝到暖香閣內,還做那麼奇怪的事?還有,聽說是另一個男人與你一起進暖香閣的,那個男人又是誰?」

他去暖香閣時沒見到下人說的男人,如果讓他看到了,他非得將那個男人抓起來不可,怎麼可能輕易放過?

「我回去探望爹後,想說出門見見舊友,順道聊聊近況,他是為了排解我的困擾,才會拉我去暖香閣看看,並非故意要去做奇怪的事。」喬依人試著避重就輕地回答,不想把事情越鬧越大。

「一個女人與一個男人能成什麼友?少用這種可笑的話我!」見她試圖狡辯,歐陽名哲壓不住激動,語氣也跟著沖了起來。

「為什麼不能?」喬依人也忍不住開始浮現火氣,氣他居然不相信她。「我認識他比認識你還要久,兩人始終都是好哥兒們,以禮相待,沒你想的那麼齷齪!」是誰規定男人與女人就不能單純是朋友的?她問心無愧,當然無法容忍他誣蔑他們多年來的情誼!

「我齷齪?如果真是好哥兒們,始終以禮相待,他怎會帶你上青樓那種不正經的地方?這男人分明有問題!」歐陽名哲更惱了,她居然幫另一個男人說話,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?

她可是耀王妃,是他的妻子!就算兩人有名無實,她也不該不顧身份,與其他男人有曖昧!

強烈的妒意瞬間被激發而出,氣得他快要失去理智。該死的各過各的、該死的井水不犯河水,早知如此,當初他就不會蠢得作出這種決定,現在也就不會氣得半死了!

「有問題的明明是你!要不然他也不會帶我到青樓去見識……」喬依人心驚地一愣,趕緊打住,沒想到自己一時衝動,差點將實情脫口而出了。

「我有什麼問題?與青樓又有什麼關係?別吞吞吐吐的,直接說清楚!」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,她的說詞完全不合理!

喬依人被歐陽名哲咄咄逼人的態度氣得豁出去了。

「說清楚就說清楚,還不是你……你明明有碰我的大好機會,卻總是將我推開,正經得讓人不得不懷疑你到底還行不行,他為了幫我,才會帶我上青樓向花娘討教……討教勾引男人的招數,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!」

他這個沒心沒肝連脾肺腎也都不見蹤影的可惡傢伙,將她誤會得如此徹底,枉費她還為了何時才能與他有名有實而憂心苦惱,真是太不值了!

他要是再敢誤會下去,她絕對要他好看!才不會再像個小媳婦般將所有委屈都吞下肚,苦死自己!

歐陽名哲瞬間由怒轉愕,腦袋也突然空白一片,腦中只不斷響著剛才喬依人所說的話。

她之所以會上青樓,是因為懷疑他……不行?才會去向花娘討教……勾引男人的招數?

他愣了好一會兒,其間沒有再說半句話,等到終於回過神來,才忍不住失笑出聲。

「噗--呵呵呵呵……」

「你笑什麼?」喬依人錯愕地睜大眼,憤怒強調:「我是很認真的,不是在與你開玩笑!」

「哈哈哈哈……」歐陽名哲笑得更是大聲了,胸中原本積累的怨怒頓時間一消而散,終於放下心來。

去向青樓花娘學勾引男人的招數?他到底該拿她的異想天開怎麼辦才好?真是個傻丫頭!

喬依人見歐陽名哲笑個不停,又氣又不解,真不懂這哪裡好笑了?「你到底在笑什……呃?」

歐陽名哲突然向她靠近一步,在她尚未反應過來前一把將她抱起,並往內房走去,之前渾身是火的態度也已經消失無蹤。

喬依人心慌意亂地瞧著他,不懂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?看著他逐步靠近她的床鋪,她的心跳得更是飛快,臉蛋也跟著紅艷起來。

難道他……他是想證明他到底還「行不行」嗎?要不然……他那麼靠近床鋪是想幹什麼?

歐陽名哲先將滿臉通紅的喬依人放倒在床,緊接著坐在床邊,俯身向下,將她困在自己的臂膀間,眉眼皆帶笑意。

喬依人不敢置信地眨眨眼,又羞又驚慌,怎麼覺得他似乎突然變回過去那一個「渣王爺」了?那風流倜儻的氣質、能迷死一票姑娘家的高貴俊笑,只有在過去的歐陽名哲身上才出現過啊!

「傻丫頭,那種事情,你哪裡需要捨近求遠,跑到青樓去向花娘討教?」歐陽名哲笑得迷人,散發著無邊誘惑力。「雖然我已經「從良」了,但該懂的事情可沒一件忘了,不必她們來教,我也可以教你,而且絕對不會比她們差。」

他已經決定了,管他什麼井水不犯河水,管他什麼「誘拐未成年少女」,他再也不在她面前當什麼該死的正人君子了!他會讓她徹底明白,她對他的誘惑力有多大,大到她再也沒機會小看自己。

她早就牢牢抓住他的心了,為了她,他老早便改變以往對「大魚大肉」的喜好,獨戀上她這一張娃兒臉。就算她性子沖,有些不受控制,常做出一些讓人頭疼的事情,他也認了,無論她的優點或缺點,他都包容。

喬依人瞧著他繼續低下頭,臉蛋朝自己越來越靠近,已經有種被他迷得昏頭轉向的感覺,又羞怯、又緊張、卻又忍不住期待,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。

他們倆即將成為一對真正的夫妻了?如果他只是做做樣子、刻意逗弄她的話,她絕對不會饒過他的!

「至於我到底還「行不行」,等會兒……你就會明白的……」

他終於吻上她嬌嫩的紅唇,開始了親身的教導,熟練地挑逗她、勾出埋藏在她體內的情慾之火,取悅了她,也取悅了自己。

這一道「清粥小菜」,他終於能開動了,也絕對會細細品嚐,吃到碗底光光為止……

喬依人強烈懷疑,歐陽名哲根本就是「餓」太久了,才會連她這道清粥小菜也吃得這麼起勁,完全顛覆了她的想像!

雖然餓很久了,但他卻一點都沒有狼吞虎嚥,反倒細嚼慢咽,但這樣才更是折磨人呀,一場「親身教導」下來,她的氣力都被他搾乾了,筋疲力盡,也得到了一個非常大的教訓,那就是--

千萬別質問男人到底「行不行」!因為男人絕對會為了面子,使盡渾身解數證明自己的能耐,最後男人滿足了,苦的卻是女人自己!

「我不行了……好累……」

歡愛結束後,喬依人半是抱怨、半是撒嬌地窩在歐陽名哲懷裡,眼睛都睜不開了,一動也不動的。

沒想到挑釁他的「代價」這麼大,接下來的幾天她大概都下不了床了!

歐陽名哲瞧著她紅潮未退的嬌顏,滿足地輕揚笑意,他的心房已經許久沒有如此充實的感覺,就只是單純地瞧著她,也覺得無比的幸福。

原來這就是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時、才能感受到的甜蜜滋味,不單只有情慾上的發洩,更多的是身心都滿溢著圓滿喜樂的充足,真正能夠感覺得到,彼此的身心真的合而為一了。

雖然兩人終於成為有名有實的夫妻是一件好事,但歐陽名哲可沒有因此忘了其他事情。「依人,所以帶你到青樓去的那一個「好哥兒們」,到底是誰?」

「呃?」喬依人睜開眼,有些沒好氣地瞪他一眼,怪他破壞氣氛。「你還想繼續誤會我與他的關係?」

「好,我承認,我不該因為他是男的就心存偏見,我也答應你不會再誤會你們的關係,這樣你總可以告訴我他到底是什麼人了吧?」他好聲好氣地哄著。

剛才他的確氣昏頭了,才會被嫉妒沖昏理智,她向來是個特別的姑娘家,開朗外放有主見,不是大門不出、二門不邁的深閨女子,行事就算有些「出人意料」,他也該以包容的心來理解才是。

況且他前世受過男女平等的薰陶,更該有度量一些,不該如此古板守舊,要不然就真的越活越回去了。

「真的?」

「當然是真的,大丈夫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。」

「那好吧。」喬依人甜甜一笑,決定相信他。「我的好哥兒們叫於凌,我十二歲時就認識他了。」

「於凌?」歐陽名哲訝異地微蹙眉頭。「是市井裡那一個有名的於凌?」

「就是他。」

歐陽名哲之前與狐群狗黨廝混時,三教九流的事情都聽說過,自然很清楚於凌這一號人物。據說他是個亦正亦邪的人,讓人難以捉摸,且在道上很有勢力,喬依人會認識這種人,真的大大超出他的意料。

「你怎會認識他?」

「說來話長,反正就是不打不相識,就這麼結下不解之緣了。」

歐陽名哲的眉心又緊蹙了些,他不是禁止她有任何交遊,只不過於凌與她的背景差異過大,的確是不適合太常往來,就算他不說話,旁人要是知道了,肯定也會有不少難聽的話語出現。

他有些苦惱,打算試著用婉轉的方式要她離於凌遠一些,這樣對她來說也比較好。「依人,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以往,一舉一動都有人時時刻刻盯著,以後若非必要,還是盡量少與他見面比較好。」

喬依人馬上一臉的不依。「可是……」

「我不是阻止你繼續交這一個朋友,只是要你顧慮一下其他人的觀感,畢竟你現在是耀王妃、是我的妻,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,你的一舉一動也得考慮到我、考慮到王府,這也是身為一個好主母必須考慮周詳之處,不是嗎?」

喬依人頓時有些沮喪,因為他說的是對的,她反駁不了,但她也不想因此捨棄一個多年好友,這種感覺就好像她一飛黃騰達了,就把沒什麼身份的舊友拋棄似的,挺勢利眼的。

猶豫了許久,大勢所趨,最後喬依人還是妥協了。「好嘛,往後非有必要,我不會輕易去找他的。」

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,她只是不會再像過往般輕易去找他,並不是不要他這個朋友了,這兩者間還是有差別的。

「依人別難過,我想他應該也能體諒你的處境,不會怪你的。」一見她難過,他的心也跟著隱隱泛疼,但該有的距離還是得拉開,所以他只能狠下心來,用安慰代替退讓。

反正日子過久了,或是等她懷上孩子了,自然就會變得沒時間出門,再等孩子生下來後,她忙著照顧新娃兒,也就沒心思再想這些事情了。

「郡主、郡主,您現在不能進王妃的房裡……」

就在此時,屋外居然出現丫鬟制止歐陽秀芙進房的聲音,歐陽名哲與喬依人訝異地對看一眼,他們現在這個樣子,要是被孩子撞見了那還得了?不只對孩子不好,他們的臉也不知該往哪兒擱。

「爹和小娘在裡頭吧?我要見他們,為什麼不能進去?」歐陽秀芙使出了小主子的脾氣,揚高嗓音質問丫鬟。

「這個……啊?郡主不行呀--」

歐陽秀芙趁丫鬟猝不及防時突然推開房門,直接衝進去了,一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,歐陽名哲與喬依人腦中只有一個聲音,那就是--慘了!

「我不管了,你自己去應付她!」躺在內側的喬依人馬上將整個人都縮到被子內,丟臉得不敢見人了。

喬依人一躲到被子裡,歐陽秀芙就衝入內房,看到歐陽名哲半撐著身子,表情非常尷尬,被子沒蓋住的上半身不著寸縷,她停在床旁,微歪著頭,納悶地瞧著他。「爹,你怎會躺在小娘的床上,而且沒穿衣裳?」

「這……咳,爹正在休息。」

「那小娘呢?」她往他後頭明顯隆起的被子瞧了一眼。

「小娘也在休息,秀芙乖,別吵小娘。」

「爹為什麼不在自己的房裡休息,要和小娘同擠一張床?」歐陽秀芙繼續追問,表情有些不滿。

她一直在等小娘回來,為什麼沒人告訴她小娘早回來了?爹和小娘窩在房裡這麼久都不出來,又是在做什麼?

她很不開心,有種被刻意排除在外的感覺,非常討厭!

「郡主!」溫奶娘終於在此刻追進房裡,頭低低的,盡量避免直視床上的情景,試著要將歐陽秀芙拉出去。「咱們先去外頭等著,讓王爺和王妃能夠起身梳洗,好嗎?」

「為什麼?我也想上床一起休息。」歐陽秀芙不甘心地嚷著。

「秀芙別胡鬧。」歐陽名哲板起臉,已經管不了尷尬不尷尬的問題了。「快和奶娘出去,我和小娘等一會兒就出房見你。」

歐陽名哲一拿出威儀,歐陽秀芙就有些忌憚地頓了頓,但還是很不甘心。「可是……」

「是呀郡主,別讓王爺及王妃生氣,咱們先去外頭等著吧……」溫奶娘繼續拉著歐陽秀芙,免得場面越鬧越僵,那就不好了。

在溫奶娘半拉半哄之下,歐陽秀芙終於心不甘、情不願地離開房間,到外頭等待,確定危機已經解除後,歐陽名哲才鬆了口氣,忍不住輕笑一聲,覺得還真是荒謬。

他們是夫妻,在房內歡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,怎麼還會有做壞事被發現的心虛感?好似這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。

「你還笑得出來?」喬依人終於露出臉,沒好氣地戳了他腰側一記。「該如何向秀芙解釋咱們倆剛才在幹什麼?由你想辦法去,我不想碰這燙手山芋。」

「還不簡單?就說咱們倆在努力幫她添個玩伴,這樣不就好了?」歐陽名哲笑著低頭,在她額頭落下一記輕吻。「快起身吧,免得她在外頭待久了,又跑進來「湊熱鬧」,害咱們倆想起都無法起來。」

「嗯。」喬依人也終於有心情笑了,雖然渾身疲累,還是努力打起精神,準備出去見歐陽秀芙。

他們本以為這只是一個插曲,事情過了之後就沒事了,卻沒想到,完全不是這樣……

喬依人與歐陽名哲終於確定了彼此的心意,當起真正的夫妻,正是該如膠似漆

的時候,但事情完全不是這麼發展的!兩人尚且有名無實時,喬依人一日都花很多時間與歐陽秀芙相處,兩人感情好得有如親姊妹,但在她與歐陽名哲有名有實後,她發現,她想挪出一些時間給歐陽名哲,卻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。

因為歐陽秀芙竟然開始死纏著她,像個背後靈般緊緊跟著,只差她上茅廁、洗浴時不在而已,很明顯的,這小女娃不希望爹瓜分掉她們倆太多相處時間,找盡各種理由都要霸著她不放。

這個小娃兒……居然在吃自己爹爹的醋!

「郡主,王妃今早身子突然有些不太舒坦,還躺在床上休息,請郡主先回去,等王妃起身後,奴婢再派人去通知您一聲,好嗎?」

一大清早,喬依人的房門外就出現丫鬟「擋駕」的聲音,聽得屋內的喬依人忍不住頭疼,不懂情況怎會變得如此奇怪?

其實她早已起身,而且都打扮好了,也沒有哪裡不舒坦,只不過為了不讓歐陽秀芙纏上,她不得不找個理由,好偷空喘一口氣。

而且她也覺得,不能再讓歐陽秀芙這樣毫無節制地纏下去了,這會養成她驕縱的習性,所以是該適時地分開一下,讓她明白,不是每一件事都會順著自己的意發展。

「小娘身子不舒坦?那我更要進去看看小娘!」

「不行呀郡主,王妃怕郡主進去看她,會不慎將病染到郡主身上,害郡主也跟著不舒坦,所以特別吩咐奴婢,一定要請郡主先回房裡等著。」

「喔,是這樣啊……」歐陽秀芙的語氣明顯沮喪起來。

在丫鬟好言相勸許久後,歐陽秀芙終於心不甘、情不願地離開,回到自己的院落去乖乖等消息,小絮偷偷打開一個小門縫,確定歐陽秀芙已經遠離到看不見身影時,才衝回內房,對喬依人說:「小姐,郡主已經走了,就是現在!」

「好!」

喬依人即刻從椅上起身,在小絮的掩護下離開院落,一路疾走來到王府大門前。

王府門前已經準備好一輛馬車,喬依人主僕一上車,車伕便駕起馬,離開耀王府,後頭還有兩名護衛跟隨,以保護喬依人的安全。

馬車從熱鬧的大街逐漸駿向較安靜的巷道內,最後來到離耀王府不遠的一座典雅別業前,喬依人下車後,馬上有名僕人打開大門,恭敬地請她進入。

一進到前廳,她就看到早已先來此等候的歐陽名哲,即刻撲入他懷裡。

「呼……真是好不容易。」

「的確不容易呀。」歐陽名哲輕抱住她,忍不住苦笑。

真想不到,他們為了擺脫歐陽秀芙如影隨形的跟從,免得讓她以後總是食髓知味地任性行事,竟然不得不轉移陣地,跑到外頭來「幽會」。

這事要是傳出去,肯定會笑掉眾人大牙的,但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?遇上那個不講理的小娃兒,兩人也只能見招拆招、隨機應變了。

歐陽名哲低下頭,刻意在她的頸邊遊走、輕吻,暗示道:「今日我可不會輕易放你回府的,等著瞧吧。」

喬依人的身子敏感地顫了顫,嬌顏泛紅,不甘示弱地回應。「誰怕誰,我奉陪到底就是。」

兩人終於能在外頭的別業享有私人的空間,這一天他們過得很輕鬆、很自在,像是想將這一陣子的情潮難耐全都一次補回來。

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,才一轉眼,就過午了。他們一同從外回到王府,滿面春風,歐陽名哲甚至不避諱地在眾人面前握住喬依人的手,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們已經有名有實了,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。

兩人並肩走在穿廊上,依舊有說有笑,然而此時,一名丫鬟卻急急地朝他們倆衝過來。

「王爺、王妃,您們倆可回來了!」丫鬟急切地稟報。「郡主已經哭了半個多時辰了,任奶娘怎麼哄都沒用,都快哭癱了。」

喬依人表情立變,擔心地問:「秀芙怎會哭呢?是發生了什麼事?」

「郡主在發現王妃根本不在房裡,而王爺也不在府中後,就開始大哭出聲,所有人都拿她沒轍,就怕她會哭壞身子,現在恐怕只有王妃能哄得了她了。」

歐陽名哲蹙起眉,同樣擔心女兒的情況,對喬依人說:「咱們馬上過去看看。」

「嗯。」喬依人即刻點頭。

兩人加快腳步,趕緊往歐陽秀芙的院落去,果然在院門外就隱約聽到歐陽秀芙大哭的聲音,聽得他們的心都跟著揪起來了。

他們一進到房裡,就見到溫奶娘抱著歐陽秀芙坐在長榻上,想盡辦法地哄,卻沒有半點效果,歐陽秀芙早已哭得滿臉通紅、眼眶浮腫,甚至上氣不接下氣的,非常淒慘。

「秀芙,怎麼了?」喬依人率先衝到榻邊,擔心地詢問:「別哭別哭,告訴小娘怎麼了,好嗎?」

「嗚……你和爹都不要我了,我討厭你們!」歐陽秀芙難過地哭著。

「是誰說咱們都不要你了?」喬依人訝異地問。

「溫奶娘,你先退到一旁,讓咱們好好與秀芙談談。」歐陽名哲表情凝重地命令。

「是。」溫奶娘將歐陽秀芙放在榻上後,就起身退到一旁。

歐陽名哲溫聲地對女兒說:「秀芙別哭,把話好好說清楚,這樣咱們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,爹和小娘從來就沒有想過不要你呀。」

「是呀,把話說清楚,好嗎?」喬依人也柔聲安慰著。

歐陽秀芙的哭聲終於緩和了些,抽抽噎噎地說著:「你與爹爹好了,就會開始不理我了,結果我又會變成一個人、沒有人理會,我討厭這個樣子。」

她的親娘在她兩歲時病故,從那時開始,就只有溫奶娘關心她,這三年她是個爹不疼沒娘愛的孩子,好不容易因為小娘的出現,她又有新的娘疼愛,爹也開始關注她,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,但小娘開始與爹好了之後,她又有被忽略的感受,總覺得再過不了多久,她又會沒有爹娘疼愛,會變回那個不受重視的存在。

所以她最近總是緊纏著小娘不放,一發現小娘與爹都不在府內,她就覺得自己又被拋棄了,才會難過地大哭出聲。

直到此刻,歐陽名哲與喬依人才明白,過去那一段失去父母關注的日子對歐陽秀芙造成如此大的影響,導致她一覺得自己受到的關注變少了,就馬上不安起來,甚至出現如此強烈的反彈。

這個可憐的孩子,真的讓人好心疼呀……

喬依人坐到她身旁,溫柔地將她擁入懷裡。「秀芙別怕,小娘向你保證,無論小娘與你爹爹再怎麼好,都不會不要你,你永遠都不會再回到過去那樣、沒有爹娘理會的日子。」

「是真的嗎?」

「當然是真的。」這一回換歐陽名哲坐在歐陽秀芙的另一側,伸手將她們倆一同摟入懷裡,又慚愧又懊惱。「秀芙,過去是爹對不起你,爹向你保證,以後再也不會忽略你的,你與小娘都是我最喜愛的姑娘,我會一起好好守護,一個都不落下。」

過去那段荒唐的歲月,原來影響的不只有他,這個小娃兒受到的傷害比誰都還重,他虧欠最多的人,是她。

這個受了傷的小小心靈,需要好好地重新護養,過去的他未盡到半分為人父的責任,但現在不會了,他不會再讓她失望的。

歐陽秀芙第一次被爹與小娘這樣一同緊擁著,感受到不曾有過的溫暖,忍不住再次大哭出聲,但這一回她緊緊抓住他們倆的衣袖不放,內心所有的惶恐、不安、焦慮全部被平撫,終於願意相信,她不會再被拋棄了。

一旁的溫奶娘忍不住眼眶泛紅,替歐陽秀芙感到欣慰,也很慶幸喬依人的出現帶來這種種轉機,要不然,郡主可能永遠得不到爹的關注,只能孤獨地長大,不知親情為何物了。

將所有心結都解開了就好,接下來耀王府的氣氛肯定會更加和樂,再也沒有任何挖瘡存在……
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10:35 AM

第八章【莫名飛來桃花禍】

歐陽秀芙在解開心中的結之後,就不再像前一陣子那樣纏喬依人纏得死緊,突然間長大許多,喬依人與歐陽名哲也終於不必再特意避出府「幽會」去,偶爾被撞見比較親密的舉動時,雖然小女娃還是會有些吃味地礙一下事,但已沒有之前那般強的敵意,就只是玩心罷了。

不知不覺,冬日過去,新的一年到了,正月十五時,皇宮因應上元節舉辦了燈會活動,邀王公大臣與皇親國戚入宮賞燈,歐陽名哲便帶著喬依人與歐陽秀芙一同入宮赴會。

御花園內擺了許多美麗又新奇的燈籠,還有用燈籠架起的層層高台,將夜裡的御花園照得大亮,別有一番特殊景趣。

受邀的官員及眷屬眾多,今晚的御花園顯得特別熱鬧,喬依人與歐陽秀芙玩心大起,一大一小互拉著手在人群中到處穿梭看燈,累得歐陽名哲得不斷地在後頭追趕,就怕與她們走散,不知得找多久才能找到她們倆。

「這兩個丫頭,偶爾才入宮一趟,就不能讓我省心一些嗎?」歐陽名哲一邊在人群中穿梭,一邊沒好氣地碎念。

行走之間,他不慎與一個擦身而過的姑娘猛撞了一下,一見對方身子搖搖晃晃,差點要跌倒,歐陽名哲趕緊一手抓住她的孅臂、一手扶住她的腰,免得她真的倒下去。「姑娘,你還好嗎?」

「呃?」才剛穩住腳步,孫雨眉一抬起頭來,訝異地與他四目相對,沒想到自己只是來御花園湊個熱鬧,也會遇到歐陽名哲。

今日一見,他變了,之前的輕浮已不復見,渾身散發著沉穩的氣息,強大的魅力讓她瞬間不由自主地評然心動,幾乎看傻了眼。

她是聽過他性情大變的傳聞,但不曾親眼見過,今日可真真「大開眼界」了。

歐陽名哲見她莫名地傻愣,不由得困惑地問:「姑娘,你還好嗎?」

「啊?」孫雨眉終於回過神來,站穩腳步,羞澀地微低著頭道謝。

「多謝王爺出手相助。」

「是我不慎撞到你,拉你一把也是應當,姑娘不必道謝。」歐陽名哲知道有挺

多人認識他的,她會喚他王爺,他一點都不意外。

如此君子的言行,怎麼可能會在過去的歐陽名哲身上出現?孫雨眉再度對他刮目相看,要不是很確定他沒有雙胞胎兄弟,她會以為面前的男人,只是另一個長得很像的人。

「名哲,你還在那兒磨蹭什麼?」喬依人見歐陽名哲沒有追上,帶著歐陽秀芙折返回來,揚聲催促。「快放煙花了,咱們要趕緊去搶一個好位置,你快點過來呀。」

歐陽名哲瞧向喬依人的方向,原本正經的表情馬上多了一抹柔情淺笑,再回過頭向孫雨眉辭別。「告辭了。」

「王爺慢走。」

孫雨眉瞧著歐陽名哲快步走向喬依人,並揚起非常好看的笑意,她在原地看著,評然之感更是強烈,非常羨慕能被他珍愛的女人。

有誰能夠預料得到,當初的渣王爺,如今會變成一個讓人忍不住動心的對象?孫雨眉突然覺得有些後悔了,早知如此,當初她就不該拒絕太后想幫她作主的主意,就這樣白白讓其他女人佔了便宜去。

現在後悔,還來得及嗎?她也想……也想嫁給像他這樣的男人……

上元夜過後沒幾日,孫太后派了一名太監到耀王府,邀喬依人入宮一趟。喬依人為此感到非常納悶,因為正月初一她才進宮向太后賀年過,如此短的時間又再召見,為的是什麼?

雖然滿腦子困惑,她還是趕緊打扮妥當,帶著小絮隨身侍候著,跟太監進到皇宮裡面見太后。

孫太后依舊高高在上地坐在殿階頂端,身旁有孫雨眉伴著。一見喬依人到來,她先是賜座,等喬依人坐下後,才道:「依人,聽說現在的名哲挺難捉摸的,你可應付得來?」

「還可以,請母后不必擔憂。」不同於之前見太后的緊張,如今的喬依人可以面帶微笑地回答這個問題。畢竟旁人覺得現在的歐陽名哲難捉摸,是因為不瞭解他為何改變,但她不一樣,所以也沒有這個困擾。

「你別哀家問你什麼事,你都說還好、還可以,聽起來怪敷衍的。」孫太后不滿意地蹙起眉頭。

「臣媳會記取教訓。」喬依人偷偷地吐了吐舌,她知道在歐陽名哲落湖後,孫太后看她這個媳婦就非常不順眼,無論她說什麼、做什麼,對方都能挑出刺來。

「最好如此。」孫太后輕哼一聲,擺明了不怎麼信她。「別說哀家老是在挑你的剌,哀家也是為了你們耀王府好,要不然也不必費心注意了。」

「臣媳明白。」喬依人乖乖應答,該如何與婆婆好好相處,她還在學習,要讓太后改變對她的既定印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,反正一切就慢慢來吧。

「既然你明白哀家的苦心,那麼接下來這件事,想必你也不會拒絕了。」孫太后終於逮到機會,轉到想要的話題上頭。

「嗯?」喬依人不解地眨眨眼。「什麼事?」

孫太后拉住孫雨眉的手,臉上終於有了笑意。「哀家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了名哲,決定讓雨眉到耀王府幫你,有她分擔你的責任,你肩上的擔子肯定會輕不少的。」

她本來就屬意讓孫雨眉嫁入耀王府,要不是當初這孩子還想留在她身邊,現在的耀王妃怎會是喬依人?

現在孫雨眉終於覺得自己年歲到了,她樂得幫忙做這個人情,將她送進耀王府,與自己最寵愛的兒子送作堆。

孫雨眉嬌羞地微低著頭,讓孫太后處理一切,沒有多說什麼。

喬依人不敢置信地睜大眼,孫太后的意思是--她要幫歐陽名哲納妾了?「母后,名哲並無納妾之意,您怎能……怎能……」

「誰說並無納妾之意,就不能納妾了?哪個王公貴族不是三妻四妾的,這一點有什麼好訝異的?」孫太后冷哼一聲,果然被她料到,喬依人的柔順都是裝出來的,一下子就破功了。

「可臣媳嫁入耀王府還不滿一年,您就作主要幫他納妾,這讓媳婦情何以堪?」喬依人又急又慌地反問。

之前她對他毫無情感時,他要納十個、八個妾她都不想理會;但現在她已經徹底喜愛上他,怎有辦法眼睜睜地看他納妾,卻不為所動?

他的改變,她是有付出努力的,且他們一家子現在生活得很快樂,憑什麼再讓一個無關的女人進來攪亂一池湖水,再起波瀾?

她才不要,這種事情,她絕對無法接受!

「要不然這樣吧,先讓雨眉到耀王府作客一段時日,與名哲相處看看,之後再看情況。」

孫太后決定拐個彎,讓孫雨眉到耀王府來個「近水樓台先得月」,如果她與自己的兒子順利看對眼,到那個時候,喬依人哪裡還有反對的分?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你也不想想,你入府都快一年了,連半點喜訊都還沒傳出來,這像話嗎?」孫太后刻意板起臉訓斥。「沒快點幫耀王府開枝散葉,就是你的不對,現在多一個姊妹來幫你,這樣不是很好?」

「我……」

「身為當家主母,就該有容人的大度,連區區一個妾你都容忍不了,這個耀王妃你也甭當了!」孫太后厲聲威脅。

喬依人不甘地緊咬下唇,她只是還沒懷上孩子,又不是生不了,這麼快就讓其他女人介入她和歐陽名哲之間,分明是存心給她難堪!

「依人,哀家已經退讓一步,沒有馬上請聖上下旨賜婚,你就該知足了,要是再不知好歹下去,你……就自己看著辦吧。」

孫雨眉憐憫地瞧了喬依人一眼,雖然對她有點過意不去,但哪個女人不想嫁個好男人過一生?所以也只能說抱歉了。

且她有孫太后在背後撐腰,這耀王府是入定了,喬依人要是不死心地繼續反抗,只會讓孫太后對她的印象更差,處境也會更加艱難。

喬依人面對著孫太后的強勢,就算有百般不願,也只能敗下陣來,眼睜睜地看著孫雨眉即將侵門踏戶,在耀王府掀起新的一場風波。

雖然娘親在她年幼時就病逝,但她還是有些許印象,在爹去妾室那裡過夜時,娘親不時會唉聲歎氣,怨女人一輩子都得和其他女人爭搶同一個男人。

為什麼女人一定得委屈自己與其他人共事一夫?為何女人一定得面對這種不平的「宿命」?她不懂,也從來就無法理解……

歐陽名哲聽聞母后將喬依人召入宮後,就在等她回來,一得知她已回到王府,他馬上過去她的院落,沒想到只走了一半,便在穿廊上遇見甫歸返的她。

他迎上前去,發現眼前的喬依人氣色並不好,便擔心地問:「依人,你怎麼了?臉色怎會這麼難看?」

喬依人強打起精神,勉強一笑。「沒事,可能入宮一趟有些累。」

「是這樣嗎?要不要我命人去喚太醫來……」

「名哲,我真的沒事,不必喚太醫來!」喬依人趕緊阻止他。

到底怎麼回事?歐陽名哲覺得有些奇怪,但她不講,他也不知問題出在哪裡,只能滿心的納悶。

直到此刻,他才發現,喬依人後頭除了小絮以外,還有另一位陌生女子,似是跟著她回來的,他困惑地輕蹙眉頭。「依人,這位是……」

孫雨眉微帶嬌羞地低頭行禮。「王爺,咱們又見面了。」

他們認識?歐陽名哲可是一頭霧水。「敢問姑娘是……」

「呃?」孫雨眉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下。

「民女是孫雨眉,王爺應該認得的。」

「為什麼我應該認得你?」這個名字他似乎有「一點點」印象,不過印象太淺了,也記不得是在哪裡聽過。

「她是你的遠房表妹,挺常伴在母后身側,你進宮時都沒見過她嗎?」喬依人訝異地問。

「表妹?喔,似乎確實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。」歐陽名哲對喬依人一笑。「你也知道,過去的我只記得住大美人的臉,現在大概只記得你的臉了。」

他想起來了,母后身邊的確有位來依親的遠房表妹,因為長得不夠出色,所以之前的他從來沒興趣注意,現在他有了喬依人,眼裡更是容不下其他女人了。

「你少貧嘴了。」喬依人終於拾起些許笑意。

這下子孫雨眉的臉色又難看了些,她不但常伴在太后身側,上元夜時兩人還曾經遇過,他卻對她沒半點印象,這教她的面子往哪兒擺?

「表妹怎會突然來到咱們耀王府?」

「因為太后憐憫,怕民女一直待在皇宮內,會住得生厭,便要民女來耀王府作客幾日。民女與王妃年歲差不多,平日裡也可以與王妃說說聊聊,排解心情。」孫雨眉言行得體地說著。

「就當多個朋友來王府暫住吧,反正咱們王府這麼大,不怕多住一個人。」喬依人強壓著內心的不適,順勢應道。

她不得不幫孫雨眉說話,因為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對方看在眼裡,讓她猶如芒刺在背,若是她未善盡「待客之道」,只怕孫太后會更刁難她而已。

既然喬依人都這麼說了,歐陽名哲也不好拒絕,雖然他其實不太喜歡府內有外人在。「那好吧,希望表妹住得習慣。」

「多謝王爺。」孫雨眉欣喜一笑。

「你隨意逛,不必客氣,我就不特別奉陪了。」一番客套後,歐陽名哲就拉著喬依人的手,先一步走了,不想多花半點心思在妻子以外的女人身上。

「呃?」孫雨眉不敢置信地瞧著他們倆先一步離去,懷疑這是什麼待客之道?

一旁的小絮忍不住輕笑出聲,孫雨眉來王府的目的她當然一清二楚,只不過被告誡不能講,看到這位表妹一進府就吃了癟,她當然替自家小姐開心!

離開穿廊後,歐陽名哲直接把喬依人帶入自己的房內,一關上門,就不客氣地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,低頭追問:「依人,到底怎麼了?別瞞我,你的不對勁我一眼就瞧出來了。」

一向樂觀活潑的她,何時出現過這麼沮喪的樣子了?絕對是有事發生,要不然她才不可能變成這樣。

「我……我只是又被母后碎念了一頓,直到現在肚子裡的火還消不下來。」喬依人趕緊找其他理由搪塞過去。

「是嗎?所以母后又碎念了你什麼?」

「還能有什麼?」她乾脆回抱住他,將臉蛋靠在他的胸膛撒嬌,免得他再繼續觀察她的臉色。「她每一回見到我,唯一在意的就是我的肚子到底有沒有消息,一念再念三念,念得我都快煩死了。」

太后執意要幫他納妾、怒罵她沒有度量的事,她怎有辦法說出口?就算有萬般委屈,她還是只能隱忍下來。

「這種事情又急不得,又不是說要就能馬上得到的。」歐陽名哲輕笑出聲,終於放下心來。「別把這事放在心上,快點消消氣,免得氣壞了身子,嗯?」

雖然他也想要有新的孩子,但還是決定讓一切順其自然,不想給她任何壓力。

「只要你也別再追問我怎麼了,我的氣就會慢慢消了。」她的表情非常沮喪,只可惜他看不到。

「好好好,我不再問了。」歐陽名哲回抱著她,與她緊緊相依,不再開口說些讓她心煩的話,一切無聲勝有聲。

被他的溫暖緊緊包圍,喬依人突然覺得好想哭,不知道這樣的擁抱還能讓她獨佔多久?

她想要一心一意的情愛,然而他呢?他是否也與其他的人一樣,認為男人三妻四妾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,而她的心胸也不該如此狹窄?

他現在還能將所有目光都放在她身上,那麼之後呢?在孫雨眉住下來後,他們倆肯定會有更多往來,到那個時候,他會不會也在朝夕相處之下記住第一一個女人的臉,心也跟著分成兩半了?

她討厭這種事發生,卻無法阻止一切朝這個方向發展,除了無助之外,還是無助……

歐陽名哲本以為,多了一個客人,對生活應該沒有多大影響,結果他發現自己大錯特錯,孫雨眉的存在非常突兀,且讓他感到十分不自在。

「王爺,雨眉瞧您似乎挺喜歡臘肉的,要不要多吃一些?」

本該是三個人的晚膳,現在多了孫雨眉一個,變成四個人。而不知是恰巧還是怎麼的,孫雨眉總會坐在他的某一側,喬依人則改為坐在他的對面,營造出一種奇怪的氛圍。

這幾日下來,歐陽名哲發現這個表妹總會特別注意自己的喜好,甚至喧賓奪主地幫自己挾菜,而不論她做了什麼,喬依人總是若無其事地只關心著歐陽秀芙的用膳情形。

她是覺得他們是表兄妹,沒什麼好在意的,還是有其他原因存在?瞧著喬依人一顆心都放在歐陽秀芙身上,歐陽名哲非常不是滋味,刻意說:「依人,你只顧著幫秀芙挾菜,那我呢?」

「你是在吃秀芙的醋嗎?」喬依人輕笑出聲,笑他的幼稚。「有些菜放太遠了,秀芙挾不到,我不幫她挾,誰幫她挾?」

歐陽名哲故意把飯碗遞出去,就是要幼稚到底。「我就要你面前的那一盤菜,快幫我挾。」

喬依人表情微變,有些惱他故意在這個節骨眼耍任性。「你……」

孫雨眉眼見情況有些尷尬,乾脆笑著說:「王爺消消火,不如就由雨眉幫您挾吧?」

歐陽名哲銳陣一瞇,氣勢懾人地狼瞪她一眼,真想脫口而出--關你屁事?

孫雨眉心一驚,被他可怕的眼神嚇了一跳,只能悻悻然地繼續吃自己的飯,再想其他吸引他關注的辦法。

歐陽秀芙瞧著他們,雖然她還小,但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怪怪的,從前一家人和樂的用膳氣氛已不復見,而問題明顯出在突然多出來的孫雨眉身上。

她討厭孫雨眉,如果她能快點回到皇宮去,那不知該有多好?

一場飯就這樣吃得各懷心思,隨侍的僕人也隱隱不安著,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。

而喬依人除了在飯桌上無視孫雨眉的逾越之舉外,還有其他地方也越來越奇怪,她像在刻意避開與歐陽名哲親密獨處的機會,且次數之多,要他不覺得怪異都難。

「王爺,王妃不在自己的房裡,您……還要進去嗎?」

夜深之後,歐陽名哲來到喬依人的院落,沒想到她的房裡不但沒有燈火,院裡其他丫鬟還說她根本就不在房內,這又是哪招?

歐陽名哲站在喬依人的房門外,氣悶地問丫鬟。「她不在裡頭,那麼是跑到哪兒去了?」

「回王爺,郡主這幾日都會作惡夢,一晚醒來好幾次,王妃知道後,就決定去陪郡主睡個幾晚,看情況能不能轉好些。」丫鬟戰戰兢兢地回答。

「還有這種事情?」歐陽名哲大皺其眉。

自從兩人確認彼此情意後,他睡在她的房裡已是常態,雖然沒有正式搬來這兒,但前幾日開始,她就說她身子不太舒服、睡不好,要他暫時回自己的院落去,現在更好了,她直接到歐陽秀芙那裡,讓他連人都見不到,他總不能跑到女兒的院落去搶人吧?

要是只有偶爾幾次,還說得過去,但喬依人這樣接一一連三地找各種理由避開與他同處一室,要說沒有問題,誰信?

「罷了!」

歐陽名哲火大地轉身離開,已經氣得睡不著了,乾脆命僕人去拿一罈酒來。

他屏退僕人,一個人坐在後花園的花亭內,不斷地倒酒喝酒,沒多久就已有微醺之意。

酒喝到一半,他開始撫額苦思,所有的怪異全從孫雨眉出現後開始。喬依人那一日被召入宮中,內情肯定不單純,絕對不像她之前所講的一樣,只是被母后念到煩了,臉色才那麼難看。

「王爺,夜都深了,您怎麼還一個人在外頭喝酒呢?」

此時孫雨眉居然也恰巧出現在後花園內,歐陽名哲循聲望去,一看到是她,倒是輕笑一聲,心想非常好,他乾脆就從這裡「下手」算了。

要如何應付主動靠近的女人,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了,雖然他早已厭惡這麼做,但必要時,他也是不會「客氣」的。

果然,孫雨眉很快就進到亭裡,一臉擔憂。「王爺,您有什麼不愉快的事嗎?」

「是挺不愉快的。」他哼笑一聲。

孫雨眉見他又要倒酒,趕緊來到他身邊,壓住他的手,制止他的動作。「王爺,酒喝多了會傷身的。」

歐陽名哲反過來握住她纖細的指,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,嚇了孫雨眉一跳,但也讓她有些欣喜,心想他是不是……終於對她有些感覺了?

她來到耀王府好些日子了,可歐陽名哲始終對她不冷不熱,該不會是喝了酒的關係,終於讓他有些意亂情迷了?

歐陽名哲勾起能魅惑眾女的俊雅笑意,語氣也變得異常溫柔。「雨眉,長夜苦悶,你願不願意陪我說說話?」

「若王爺不嫌棄,雨眉當然願意。」她欣喜萬分地回答。

「那好,你就留下來吧,咱們……好好聊聊……」
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10:36 AM

第九章【「渣王爺」重現!】

喬依人在歐陽秀芙的房裡,與歐陽秀芙睡同一張床,睜眼許久,完全沒有半點睡意。

其實歐陽秀芙根本沒有作惡夢,是喬依人要丫鬟編的謊,只要她一避到歐陽秀芙這裡,她想歐陽名哲十之八九就不會過來了。

歐陽秀芙也知道喬依人還沒睡,她睜開眼睛,關心地問:「小娘,你在和爹爹鬧脾氣嗎?」

「秀芙乖,沒事的,快快睡。」喬依人笑著安撫她,不想讓孩子擔心。

她在鬧脾氣嗎?或許吧,只要一見到孫雨眉老是找機會接近歐陽名哲,她就胸悶、心悶、全身都悶。而只要歐陽名哲一靠近她,她也會想到孫太后說哪個王公貴族沒有三妻四妾的事,忍不住心煩意亂,乾脆暫時避開與他獨處。

如果他不是王公貴族,只是個平民老百姓,是否就能與她一夫一妻地安分過日子,不會有這些煩惱存在?

她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,所以只能暫時避開他,只不過到底能避多久,她也不知道……

「小姐、小姐!」小絮急急進到房內,點亮燈火,已經顧不了歐陽秀芙睡了沒,一臉擔憂地來到床邊。「王爺派人過來傳話,要小姐即刻去後花園見他,聽來傳話的人說,王爺現在很氣惱。」

喬依人訝異地起身。「是發生什麼事了?」

「奴婢也不太清楚,只聽說……孫姑娘也在那兒。」

不知為何,喬依人有種很不好的預感,她先安撫歐陽秀芙繼續睡覺,之後才下床穿衣,由小絮陪著到後花園去。

她們一來到後花園的花亭外,就見歐陽名哲臉色不悅地坐在亭裡等待,孫雨眉則一臉驚惶地避在一旁,眼角含淚,不斷揉著自己的手腕,像是受到不小驚嚇。

這是怎麼一回事?喬依人不解地瞧著他們倆,現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?

歐陽名哲一看到喬依人出現,馬上從椅上起身,指著孫雨眉氣惱地質問:「喬依人,這就是你對我的心意,放任意有所圖的女人靠近我?你哪時當起牽紅線的媒人了,我怎麼不知道?」

他剛才只是施點小伎倆,扣住孫雨眉的手腕威脅她,她就嚇得什麼都招了,原來母后有意要他納孫雨眉為妾,讓她先過來與他「日久生情」。母后會做這種事,他不怎麼訝異,真正讓他震驚、氣憤、不敢置信的是,喬依人居然允許這種事發生,這段時間還刻意疏遠他,存心由著孫雨眉靠近他--

她怎狠得下心做出這些事情?如果她真的愛他,怎可能忍受得了他被其他女人覬覦,甚至退到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?

既然他都知道了,喬依人也不好再隱瞞什麼,就實話實說了。「這是母后的意思,母后都說了,這都是為了你好、為了耀王府好,我還能拒絕嗎?」

「所以你就甘心幫著她們,就這樣把我讓出了?」歐陽名哲陣光冷冽地問。「要不然我還能怎麼著?我只要一拒絕,就會被指責我不是個稱職的妻子,我沒有當家主母容人的雅量,除非照著吩咐做,要不然無論做什麼都是我不對!」喬依人激動地回答,壓抑的情緒瞬間爆發出來。

她有多麼不情願,多麼煎熬,他又哪裡懂了?他只會指責她,卻不曾以她的立場想看看,她到底有多麼難為?

「所以你為了稱職的妻子、當家主母的雅量這些狗屁虛名,寧願捨棄咱們倆的感情,讓其他女人介入?」歐陽名哲突然狂笑出聲,覺得荒謬到了極點。「哈哈哈……這真是我活到現在,聽到最大的笑話!」

這些虛名難道會比他們倆得來不易的情感重要?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東西?就算她真的無法違逆母后的意思,難道她不能私下與他商量,看要如何推掉這一個麻煩嗎?

在這個重要的節骨眼上,她居然選擇隱忍退讓,這完全不像原本的她,她真的太讓他失望了!

歐陽名哲不想再繼續爭執下去,帶著一身怒火離開花亭,從喬依人身旁疾走而過,不再看她半眼。

喬依人由著他憤怒離去,眼眶強忍的淚意終於浮現,胸口也痛了起來。

算了,他要走就走,這樣把話說開也好。

至少,她不必再勉強自己強顏歡笑了;至少、至少,她可以趁這時間好好想一想,未來到底該怎麼辦?而她,又究竟該往哪一條路走……

歐陽名哲當晚就帶著僕人離開耀王府,到隔天早上也沒有回來,喬依人知道他在賭氣,而她自己也有一些坎過不去,因此也只能由他去了。

本以為他只是賭氣一下,隔日便會歸返,沒想到接下來這幾日,歐陽名哲依舊沒回府,喬依人雖然開始擔心,但想起兩人的爭吵、想起太后那日對她沒有容人大度的指責,也始終拉不下臉要人去尋找他的行蹤。

不過縱使她能忍,府內其他人也已經按捺不住了,伍總管見情況不妙,偷偷派了幾個下人去外頭探聽消息,結果這一打探下去,可不得了,原來歐陽名哲「故態復萌」,這幾日都流連在青樓裡,與花娘玩得不亦樂乎,似有回歸過去「渣王爺」的傾向!

「王妃,您……不趕緊想個辦法,把王爺給喚回來嗎?」

伍總管見情況越來越糟,特地到喬依人的院落來,將他們打探到的情況告訴她,就怕情況再糟糕下去,兩人會徹底決裂,什麼都挽回不了了。

「他又到青樓去鬼混了?這是真的嗎?」喬依人訝異地皺起眉頭,不太相信現在的歐陽名哲會做出這種事情。

如今的他,是個潔身自愛的男人,不會隨意親近女色,雖然孫雨眉剛進府時,她也對他的定力不免有些懷疑,但這段時間下來,也讓她明白自己的多慮。要不然孫雨眉早就開開心心入府做妾了,哪裡輪得到青樓花娘近他的身?

「當然是真的,他已夜宿「雨花閣」多日,都不曾離開過,這事已經在京裡傳開,大家都說過去那一個……那一個王爺又回來了。」他可不敢直呼自己的主子「渣王爺」,只好含蓄帶過,心想喬依人應該明白意思的。

喬依人的心微沈,還是不太想相信,只能表情凝重地點點頭。「我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,讓我想想。」

伍總管離開後,喬依人就開始愁眉不展,越想越不是滋味,他前幾日不是還氣她讓孫雨眉靠近他,怎麼轉眼間,就自己去青樓尋歡作樂,重新開始荒唐的行徑了?

他這樣做,是真的回到過去那一個「渣王爺」的性子,還是根本就在故意氣她,刻意要她不好受的?

「不行,我一定要去看看他在搞什麼鬼!」喬依人沒有考慮太久,很快就從椅上起身,打算親自去雨花閣看看。

「小姐,這樣不好啦。」小絮擔憂地趕緊阻止。「您上一回私自去青樓,才被王爺訓了一頓,這一回再去,該不會又要鬧得風風雨雨了吧?」

「上一回和這一回情況不同,怎能相提並論?」喬依人行動力驚人,開始在衣箱找起預藏的男裝。

「可現在都要入夜了,入夜進到青樓裡,很危險的!」只要一想起夜裡的青樓有著滿坑滿谷的尋芳客,小絮就開始頭皮發麻。

「那就找幾名男僕陪著一道去。」喬依人頭也不回地說。

小絮還是不死心。「青樓裡龍蛇混雜,要是碰到什麼事情、惹了麻煩,單純的男僕怎有辦法解決?」

「那好呀,我找於凌來陪著,有他在,無論出現任何麻煩,他都能擺平。」反正不管小絮找出再多理由,都阻止不了她非去不可的決心!

「……」這下子小絮還真是無言了,拿喬依人沒有任何辦法。

最後,喬依人還是扮起男裝,帶著府內兩名男僕出門去,並找瞭解凌,請求他一同到雨花閣探探情況。

於凌在知道原委後,很爽快地答應了。一方面他也聽聞了最近的傳言,想一窺真假;另一方面,他的確也不放心讓喬依人貿然闖入龍蛇混雜的青樓內,這一回與上一回的情況可大大不同。

就這樣,主僕四人即刻前往雨花閣一探究竟。

「大爺,有看到順眼的姑娘嗎?還是需要幫您介紹一下……」

「您是生面孔耶,不常來玩嗎?呵呵……」

喬依人第一次在青樓正熱鬧時進來,果然「大開眼界」,尋芳客與花娘間不只說話毫無節制,更在大庭廣眾下公然毛手毛腳,果然是百無禁忌。

於凌見有花娘似乎對看起來生嫩的喬依人感興趣,想靠過來搭訕,趕緊將她拉近自己身邊。「緊跟著我,別離得太遠。」

「嗯。」喬依人點點頭,心想沒帶於凌來還真不行,她完全不知該如何應付這些萬分熱情的花娘們。

不過關於這一點,於凌簡直是駕輕就熟,三兩下就甩掉不斷靠過來的人,接著攔下一位負責送酒菜的丫鬟,給她些銀兩,詢問歐陽名哲的所在處,果不其然,丫鬟即刻笑意盎然地幫他們引路。

他們跟著丫鬟走上樓,一路上到四樓,在一間廂房前停了下來。只站在廂房外頭,就能聽到裡頭歡樂嬉笑的聲音,而且聽起來人數還不少。

丫鬟帶完路後就離開了,而喬依人站在門外,聽著裡頭嬉笑不絕的聲音,內心感受非常複雜,遲遲沒有推門的動作。

都已經來到這裡,沒想到她卻膽怯了,害怕歐陽名哲如果真變回原來那一個渣王爺,那她該怎麼辦才好?

她有辦法接受過去的他嗎?那一個視女人為玩物、對她完全不屑一顧、讓人氣憤到想將他推下湖的他?

她好怕、好惶恐,所以她……膽怯了……

於凌見她似乎退卻,便非常爽快地說:「你不開嗎?不要緊,我幫你開。」

「什麼?」喬依人從凝思中回神,心慌意亂地想阻止。「等……」

於凌不讓她有猶豫的機會,雙手猛力一推,就將廂房的門大大推開,裡頭的情景也跟著映入喬依人眼裡,讓她想避都避不了。

就見歐陽名哲坐在長榻上,胸前衣襟半敞,左右各有一名嬌艷的花娘緊緊依偎著,另有三名只穿肚兜及下裙的花娘在他面前翩然起舞,不時掀起裙擺,露出纖白的小腿,姿態放蕩。

歐陽名哲及花娘們本來笑得非常開心,但在廂房門被打開後,笑聲驟停,就連本來在跳舞的花娘也停下動作,納悶地瞧著門外的人。

歐陽名哲見到喬依人出現在門外,先是愣了一下,接著便像沒看到她一樣,轉頭對身旁的花娘笑道:「換你為本王舞一曲吧,本王想看看,你的嬌媚能勾引本王到什麼程度?」

「好呀。」花娘也不再理會門外的人,笑著起身。

「那麼奴家就為王爺……」

「歐陽名哲!」喬依人終於還是忍不住衝進來,憤怒地質問他。「你存心對我視而不見?你是什麼意思?」

他明明就看到她了,為什麼還能滿不在乎地將頭偏過去?他可知道,這簡單的一個動作,對她的傷害有多大?

歐陽名哲面露厭煩地睨了她一眼,講話非常不客氣。「你一出現就壞了咱們的興致,我又何須理會你?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,快回府去乖乖待著。」

喬依人心一驚,他此刻的輕慢姿態、不屑眼神真的與過去的渣王爺如出一轍,另一個愛窩在工房內做機械的王爺已然消失無蹤。

他真的變回去了?她還是不太願意相信,只好鼓起勇氣,繼續勸道:「然後由著你在這裡墮落喪志?我辦不到!」

雖然親眼看到他與花娘們卿卿我我的模樣,她還是想把他帶回耀王府,不希望他再繼續墮落下去。

他都可以從渣王爺變成正經的好男人了,再來一回也是可以的吧?只是看他願不願意罷了。

「我愛待在哪裡,是你管得著的嗎?」歐陽名哲此刻的表情更多了些鄙夷,對她絲毫不留情面。「你愛管就快滾回王府去管,看你要如何做一個當家好主母,隨你去,就是別待在這裡掃我的興。」

「看來耀王爺果真回復「本性」了。」於凌於此時走入廂房,笑笑地插話。

「果然這才是王爺真正的面貌,之前的正經好男人只是一時的假象,難怪一下子就原形畢露了。你這個傻丫頭,到現在還看不清真相嗎?」

「你是什麼人?我和她說話,你插什麼嘴?」歐陽名哲不悅地瞪向他。

「於凌,這是我自己的事,我自己解決,你別來惹一身腥。」喬依人擔心地阻止他,不希望他涉入過深,連累了他。

他就是於凌?歐陽名哲的眼神瞬間凌厲起來,輕浮傲慢的態勢出現些許動搖,隱含著強烈妒意。

她不是答應過他不會再輕易找於凌了,現在這是什麼意思?她故意找於凌來幫腔,是想讓他難堪嗎?

歐陽名哲眼中一閃而逝的妒意可沒被於凌錯過,他笑得更是溫柔,對喬依人的一舉一動都有保護之意。「依人,別再將你的真心浪費在他身上了,一點都不值,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,難道你還醒悟不過來嗎?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沒什麼可是的,你還想繼續留在這兒讓他糟蹋多久才願意死心?咱們走吧,別再傻傻地任由自己受傷害了。」

於凌握住喬依人的手,不管她的意願,無論如何都要將她拉出廂房,歐陽名哲一看到喬依人的手被握住,胸中的妒火瞬間往腦門上衝,一身的風流之氣頓時破了功,憤怒地起身向前,不准於凌再隨意靠近她。「誰准你碰她的!」

歐陽名哲猛力扯開於凌的手,將他往旁一推,就在此刻,於凌突然朝他揚起一抹奸詐的笑意,緊接著就狠狠地跌倒在地,表情痛苦地低呼一聲。「唔--」

「於凌?」喬依人擔心地睜大眼,急急繞過歐陽名哲,在於凌身旁蹲下。「你還好嗎?哪裡傷著了?」

「別擔心,我沒事,只是一不小心沒站穩罷了。」於凌勉強一笑,柔聲安撫。

歐陽名哲錯愕地緊蹙起眉,他推的力道並沒有很強,而且他有注意到於凌跌下之前的眼神,這人分明是故意的!

喬依人生氣地轉頭瞪向歐陽名哲。「既然你覺得我留在這兒礙眼,他要帶我走,你又何必阻止,又為何非推倒他不可?」

「不是我推倒他的,是他自己跌的!」他不甘心地辯解。

「依人,別怪他,若不是我沒站穩腳步,也不會被他輕輕一推就倒了。」於凌非常「好心」地幫歐陽名哲說話。

但於凌的「好意」,只是讓喬依人對歐陽名哲更加失望。「你不必替他說話,他有不對是事實。」

喬依人重新瞧向歐陽名哲,剛才就算還存有多少猶豫、不捨,現在都已經消失殆盡。「咱們馬上離開,不會在這裡繼續礙著你尋歡作樂,你愛在這兒待多久、要不要回王府,我都不會再過問了,隨便你吧!」

她不再看歐陽名哲,關心地扶著於凌站起身,兩人就這麼並肩往外走。

在踏出廂房大門的那一刻,於凌的眼角餘光刻意瞥了歐陽名哲一眼,再度勾起一抹狡猾淺笑,等著看歐陽名哲如何解決越來越糟糕的僵局。

他看得出來,這男人明明就還是在意喬依人的,既然如此,又為何要做出如此傷人的舉動,刻意傷她的心?

別怪他攪局,他就是氣不過喬依人受折磨,不給歐陽名哲一點警告,他就不是她的好哥兒們了。

守在門外的兩個男僕尷尬地瞧瞧歐陽名哲,再看看漸行漸遠的喬依人和於凌,最後只能硬著頭皮追上王妃的腳步,由著王爺繼續待在這裡了。

而吃了悶虧的歐陽名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,更怨於凌從中作梗。

他這幾日流連青樓、故意裝出過往渣王爺重現的假象,全是刻意做給喬依人看的。他就是要刺激她,想激出她不受委屈的本性,逼她正視自己的心意,結果被於凌一攪亂,她反倒有對他心死的跡象,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結果。

「該死!」他憤怒地咒罵出聲,早已無心再扮什麼渣王爺了,現在狀況越來越糟,他又該如何扭轉乾坤才好?

他絕不能讓於凌的惡意攪亂得逞,現在,還不到他認輸的時候!

「於凌,真是對不起,我不該把你拉來蹚這渾水的。」

一離開雨花閣,喬依人馬上向於凌道歉,覺得很過意不去,早知歐陽名哲會如此粗暴,差點害得他受傷,她絕不會要於凌陪她走這一趟。

「你說這是什麼話?」於凌笑著拍打她的額頭。「既是好哥兒們,就算得兩肋插刀也在所不惜,區區這一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?」

喬依人眼眶一紅,感激地道:「謝謝。」

「不必謝我,往後你在王府若遇到什麼難處,儘管來找我,不必客氣。」

道上之人不拘小節,喬依人雖然已是別人的妻子,只要她還認他這個朋友,他就會幫她到底。

「嗯。」喬依人努力忍著淚,笑著點點頭,慶幸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好朋友,願意在她最無助時,拉她一把。

雖然她不知道與歐陽名哲還能怎麼辦,但她會努力不讓自己被逆境擊垮的,無論如何,都要努力撐下去……

喬依人回到王府後,沒有多說什麼,梳洗完畢後就早早上床休息。

她暫時不想去理會歐陽名哲的事情了,接下來該怎麼過活,就怎麼過活吧!反正沒有他,她照樣能過日子,不是嗎?

她還有一個秀芙要照顧,不能讓秀芙因為他們倆的爭執再度感到不安,她一定要振作起來,不再受歐陽名哲影響。

新的一日很快就到來,喬依人也努力振作,努力擺脫萎靡不振的心緒,就當昨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,讓一切隨風而逝。

只不過她沒想到,她都已經乖乖退守回王府,遵照著歐陽名哲的意思,不再去招惹他,他竟也跟著回府,而且……欺人太甚--

「王妃、王妃!」

才剛用完早膳沒多久,一名丫鬟就急急衝到歐陽秀芙的院落,找到在歐陽秀芙房裡的喬依人後,上氣不接下氣地說:「王爺……王爺他回來了!」

喬依人訝異不已。「王爺怎會回來了?」

「奴婢也不知道,王爺不但回來了,他還帶了……帶了好多花娘回來。」

「什麼?」喬依人緊蹙起眉,瞧向溫奶娘。「你顧好秀芙,我去前頭看看。」

「好。」溫奶娘將歐陽秀芙從喬依人身邊拉過來。

喬依人帶著小絮離開房間,沒多久她們就來到偏廳外,還沒進到裡頭,便聽到裡頭有許多女人嬉笑的聲音。

喬依人一進到偏廳,看著坐在這裡的花娘個個眼熟,明顯就是昨晚與歐陽名哲在一起的女人。

一看到她們,喬依人的心火又起,怒瞪歐陽名哲。「歐陽名哲,你這又是什麼意思?」

她都不去青樓招惹他了,他還想怎樣?連待在王府內都不能圖個眼不見為淨,他是刻意來挑釁的吧?

歐陽名哲從椅上起身,來到喬依人面前,嘴角輕揚,笑得有些邪氣。「我改變心意了。」

「你改變什麼心意?」

「既然你都如此大方地要幫我納妾了,只納一個怎會足夠?連她們也一起納了吧!人多一些才熱鬧,想開枝散葉也更容易,不是嗎?」

花娘們聽到歐陽名哲打算納她們為妾,又驚又喜地低呼出聲,真沒想到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。

喬依人不敢置信地緊蹙起眉,他這麼做簡直是在羞辱她!「歐陽名哲,你欺人太甚!」

「我哪裡欺人太甚?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?」

「誰說我想要……」

「你不是一心只想當個有容人雅量的好王妃、好主母?這正是讓你大展度量的機會,你又何必拒絕?」歐陽名哲咄咄逼人地追問。

才不是這樣!他為什麼要刻意曲解她到這種地步?喬依人又怒又恨地瞪著他,怨他竟如此狼心!

兩人之前的甜蜜恩愛,對他來說究竟算什麼?為什麼他能不顧過往情意,對她做出如此殘忍的事?

她所喜愛的男人,才不會這樣對她--他是假的、肯定是假的!

「不必用這種哀怨的眼神瞪我,是你逼我的,事情會演變到這個樣子,全是你……咎、由、自、取。」歐陽名哲笑得可惡,極盡所能地刺激她。「你還想說什麼呢?我的好王妃?」

「你……你這個王八蛋--」

喬依人再也忍受不住滿腔的怒火,伸手槌打他的胸膛。「混帳、該死的傢伙!我不要你這個渣王爺,把另一個歐陽名哲還我、快點還我!」

為什麼另一個他不見了?為什麼另一個他要放任這個渣王爺如此折磨她?這兩個男人同樣可惡,全都一個樣!

花娘們見喬依人居然敢打歐陽名哲,錯愕地面面相覷,不知到底該不該上前勸架,在門邊觀看的小絮也慌了起來。

歐陽名哲由著她打,緊接著突然一把將她扛上肩頭,腳步快速地走出偏廳,不管她在他的肩上如何掙扎,就是不放手。

「快放我下來!你這個渣王爺,快放開我--」喬依人繼續掙扎,改槌打他的背,早已氣哭了。

小絮緊張地想要靠近。「小姐……」

「別過來!」歐陽名哲原本輕浮的神色瞬間轉厲,瞪了小絮一眼,制止她的靠近,把喬依人帶走。

一路上喬依人還是不放棄掙扎,哭得淚流滿面,一旁經過的僕人們都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只能惶然地看著他們倆走過,不敢出半點聲。

最後歐陽名哲回到自己的院落,將她帶入房裡,放她坐在床上,緊抓住她奮力掙扎的雙手,卸下渣王爺的假象,恢復正經、表情嚴肅地質問:「你明明就無法接受與其他女人一同擁有我,為什麼不拒絕?為什麼非得委屈自己到這種地步?難道名聲真的比我還要重要嗎?」

之前那一個天真勇敢的她究竟到哪裡去了?他多麼希望她剛才就能把那些花娘趕出去,不准他納妾,扞衛自己所愛!

「母后逼我,你也逼我,就算我拒絕了,能有什麼用?事情終究還是會發生,不是嗎?」她淚流滿面地反問。

事情從一開始,就不是她能左右的,就像當初她嫁給他一樣,這就是身為女人最悲哀之處,難道他還會不明白?

「只要你敢拒絕,只要你有心扞衛自己所愛,我就會站在你這邊,甚至幫你,你明白嗎?」

她淚眼婆娑地哽咽著。「為什麼……」

「還能為什麼?因為我只喜歡你一個、只認定你一個,不希望再有第三個人介入,除了你,我誰都不要!」

他希望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想辦法守護兩人的愛,要就兩人一起,同心協力,這樣才有意義!

「我真的可以拒絕?你真的會站在我這一邊,甚至幫我?」她絕望的心重新恢復了一絲生氣,但還有些遲疑不定。

這世上有幾個男人能做到這樣?尤其他又有錢有勢,如此「委屈」自己,他真的不會後悔?

「當然是真的。」他心疼地吻吻她的額頭,真心真意地向她許諾。「只有你是我的妻,從今往後,再也沒有其他女人能介入咱們之間,這一輩子,你就只屬於我,我也只屬於你。」

「嗚…一名哲……」

喬依人終於放下心中最後一絲疑慮,撲入他的懷裡,緊緊抱住他,讓所有的心酸與委屈隨著眼淚傾流而出,不再積壓在心裡。

她當然想扞衛自己所愛,有了他的承諾、有他在背後支持她,她再也不會退縮了,她會勇敢地豁出去,努力守護兩人得來不易的夫妻之緣。

歐陽名哲終於能鬆下一口氣,開心地回抱住她,慶幸這一招「激將法」總算能圓滿落幕,得到了所想要的結果。

她不會自己一個人孤軍奮戰的,他就是她的千軍萬馬,她最強大的依靠,只要有他在,絕對不會讓她有敗戰的機會!
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10:37 AM

第十章【家有「悍妃」】

歐陽名哲莫名將喬依人扛出偏廳後,花娘們個個不知所措,只能留在原地,等候下一步變化。

約半個時辰後,喬依人再度出現在偏廳內,雖然眼眶還是紅腫的,但已經停止哭泣,而且精神看起來挺不錯的。

歐陽名哲人呢?這是眾花娘看到喬依人再度出現後的第一個反應。

除此之外,伍總管也照著喬依人的吩咐帶了幾名男僕來到偏廳,又派了一個丫鬟將還在王府內的孫雨眉同樣請過來,一時之間,偏廳內的人多了不少,卻仍不見歐陽名哲。

孫雨眉來到偏廳內,納悶地微挑柳眉,不懂現在是什麼情況,但還是遵照丫鬟的指引,在其中一個空位落坐,就看喬依人想幹什麼。

坐在主位上的喬依人見人都到齊了,終於端起一張娃兒臉,開始命令。「伍總管。」

「王妃有何吩咐?」伍總管恭敬地行禮。

喬依人指著位置上的那五名花娘。「派幾個人將她們護送回雨花閣,現在就去!」

「等等!」其中一名花娘詫異地問:「王爺說要納咱們為妾,怎麼現在又要趕咱們走了?」

「就是說嘛,王爺呢?叫王爺出來替咱們作主……」其他花娘同聲附和。

「王爺已經無法替你們作主了。」喬依人微抬下巴,得意地宣告:「我剛才已經與王爺好好地「深談」過,王爺說了,從現在開始,一切由我作主,而我--不准王爺納妾。」

「什麼?這怎麼可能……」花娘不敢置信地開始嘰嘰喳喳,怎麼深談?用「拳頭」深談嗎?在這個世道,什麼時候輪到女人作主了?

「伍總管,你還愣著做什麼?快將她們送回去=」喬依人再次催促。

「是!」伍總管即刻吩咐背後的其中五名男僕:「還不快點行動?」

「是!」

男僕們一人拉起一位花娘,硬是將錯愕的她們給「請」出偏廳,花娘們還是不願相信這是真的,驚呼聲不絕於耳,正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。

「王爺,您快出來替咱們作主呀!王爺……」

「快放開我,我要找王爺……」

孫雨眉瞧著花娘們離偏廳越來越遠,暗笑了一聲,心想這些煙花女子還奢望當什麼王爺的妾室,她們根本不夠格,難怪最後又會被送回去。

等到花娘們都離開後,喬依人才再度命令。「伍總管,將孫姑娘送回皇宮,她在咱們府內也待了一段時日,是時候該回母后身邊了。假如再待下去,母后卻開始惱念著她,咱們就罪過了。」

「什麼?」孫雨眉訝異地站起身,別以為她不懂,這分明就是要趕她回去。

「喬依人,你別忘了,是太后允許我留在這兒的,你有什麼理由趕我走?」

「我剛才不已經說了,我不准王爺納妾,而你也是其中一員,不將你送回母后身邊,你還想去哪兒?」喬依人理所當然地回應。

「你不準是你的事,我有太后撐腰,你哪來的膽子敢違抗太后的旨意?」孫雨眉氣憤地質問。

「我不管你有誰撐腰,反正王爺說了,一切都聽我的,你還是認命回到母后身邊去吧。」

「你--」

伍總管對背後剩下的一名男僕命令。「還不快將孫姑娘送回皇宮去?」

「是!」

男僕即刻來孫雨眉身邊,抓住她的手臂就將她往外拉,孫雨眉不敢相信他們真的敢這樣對她,開始使力掙扎。「快放開我!」

「孫姑娘,請回吧。」男僕面不改色地繼續將她往外拉。

孫雨眉的力氣根本敵不過男僕,只能被迫離開,她不甘心地頻頻回頭,對喬依人吼著:「喬依人,你這個妒婦、悍婦--」

喬依人不動如山,完全沒有被孫雨眉激惱,反正她都要離開了,讓她罵一罵發洩一下,不痛不癢。

「你等著瞧吧,我一定會要太后替我作主的,一定--」

孫雨眉憤怒的餘音逐漸淡去,最終消散在空氣中,再也聽不到,原本吵吵鬧鬧的偏廳也終於恢復該有的寧靜。

直到孫雨眉的身影已經遠得看不見,所有該離開的女人也全都離開後,歐陽名哲才從旁進到偏廳內,似笑非笑地瞧著喬依人。

「你嫁入王府將近一年,今日可是你最像當家主母的一日了。」

喬依人馬上起身奔向歐陽名哲,開心地緊抱著他,忍不住靠在他的胸膛上笑出聲來。「噗--哈哈……」

「才剛說你有一丁點主母樣,結果你馬上就破功了。」歐陽名哲失笑地搖搖頭。「感覺如何?」

「太爽快了!」她興奮地回道,她真的從來沒有這麼爽快過,不再強逼自己受委屈的感覺真好。

幸好她遇到的人是他,他願意包容她的一切,甚至當她的靠山,她才能勇敢地扞衛所愛,不至於孤立無援。

歐陽名哲笑擁著她,喜歡看她重展燦爛笑顏,不再有一絲半點的哀愁,這才是他所認識的她,也才是他所喜愛的她。

耀王府終於回歸該有的平靜了,不過孫雨眉在回到皇宮後,可是會掀起另一場風波,不早點擺平,他們就無法得到完全的平靜。

所以孫雨眉才剛被送回皇宮,兩刻鐘後,歐陽名哲也入宮了,由他來面對這最後一個麻煩--

「名哲,你究竟是如何管教你的妻子的?她竟敢違逆哀家的命令,將雨眉趕回,簡直是不要命了!」

孫雨眉一回到皇宮,就馬上哭哭啼啼地向孫太后告狀,孫太后怒火正盛時,歐陽名哲就出現了,她正好訓一訓這個不爭氣的兒子。

什麼一切都聽喬依人的?一切都由喬依人作主?他腦子肯定壞了,才會做出這種事情!

歐陽名哲冷靜地瞧著孫太后,無語良久,最後才歎了口氣,終於說道:「母后,您這是何苦呢?」

「你什麼意思?」

「兒臣記得很清楚,先皇還在世時,您為了得到先皇多一些關注,總是要兒臣在先皇面前多多表現自己的聰穎,討先皇開心,靠著兒臣來與其他的嬪妃們爭寵。」

孫太后不懂他這個時候提過去的事做什麼,語氣仍是氣憤。「那又如何?別顧左右而言他!」

「您還不懂嗎?與其他女人共事一夫的苦您是最明白不過的,如果能讓您選擇,您會希望自己的丈夫擁有三妻四妾,不只有自己一個女人嗎?」

「呃?」孫太后表情微變,突然回想起過去那一段日子,那有著無數心酸怨愁的過往。

身為皇后,她只能強忍著妒意,看著皇上妃嬪成群,卻不能說什麼話,還得拿出一國之母的風範,平等地對待其他嬪妃,就這樣耗掉她所有青春年華,無論她奉獻得再多,所得到的總是一點點回報,無法擁有皇上全部的心。

就只因為他是皇上,身為皇上,後宮妃嬪成群是理所當然之事,若是只有一個皇后,才讓人覺得怪異。

但哪個女人不想要被一個男人一心一意地對待?只可惜以她的身份……這種事不被允許發生……

「母后,您也是苦過來的人,若讓您再選擇一次,兒臣想您也是不要這種苦的,既然如此,為何還要讓這種苦繼續出現,而這一回……卻是由您親手製造出來的?」

女人何苦為難女人?在老舊的封建制度下,女人一生下來就是父權主義的受害者,但這些女人從媳婦熬成了婆,卻往往從受害者轉為加害者,幫著父權主義繼續加害下一代的女人,就這樣無止境地惡性循環下去。

或許是因為她們所受的禁錮太過根深柢固,不知該要掙脫,少數像喬依人這一類天性就不受世俗拘束的女人,卻往往被世人冠上不好的稱呼,就只因為她們「離經叛道」,不願屈從其他人所認為的「應該」。

歐陽名哲再歎了口氣,其實他是很可憐自己母后的,她也有許多身不由己,而這是大環境使然。「母后,兒臣只想一心一意與心愛的女人相守到老,不想重蹈上一代的覆轍,難道這樣也不行嗎?」

孫太后頓時無言以對,那些酸苦的記憶觸動了她的心緒,她也曾有著一顆純粹的心,只想好好守著心愛的男人,只不過被現實的殘酷慢慢磨盡她的情意,到最後……她也麻木了、認命了。

她有氣無力地跌坐回椅子上,終於歎了口氣,突然有些羨慕起喬依人來,心想如果當年有人這樣護著她,那不知該有多好?

原來她將當年所受到的苦,不知不覺加諸在其他女人身上,讓這樣的痛苦無止境地延續下去,看不到結束的一日。

為何女人一定得承受這種苦不可?她有些茫然了……

歐陽名哲入宮一趟後,孫太后的態度就變了,沒有怪罪喬依人將孫雨眉趕回的事,也不再提納不納妾的事情,索性就不管這對夫妻了。

對於太后的轉變,喬依人很訝異,也很好奇,不知歐陽名哲是使了什麼神奇的法子,才讓孫太后改變態度?

只可惜無論喬依人如何逼問,歐陽名哲就是不告訴她那一日發生了什麼,存心吊她的胃口。

不過這麼一來,總算不會再有其他女人插入他們倆之間了,耀王府再度回到過去一家和樂的氣氛,笑聲不時出現。

而喬依人那一日將花娘遣回雨花閣的事情,最後終究傳了出去,大家一傳十、十傳百,繞了一圈又傳回喬依人耳裡時,已經被加油添醋了不少--

「事情明明就不是這個樣子!到底是哪個人亂造謠,存心壞我名聲的?」

喬依人憤憤不平地衝到歐陽名哲的工房,開始向他抱怨了起來,她真的很生氣,想把那個亂造謠的人抓起來,將他的嘴巴縫了算了!

「那一日我明明只是氣憤地槌打你幾下,怎麼傳到最後,變成我暴打你一頓?」她皺起一張娃兒臉,不依地要歐陽名哲評評理。

現在外面的人都在傳,別看喬依人嬌小玲瓏,又頂著一張娃兒臉,似乎很好欺負,其實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可怕悍妃,一知道歐陽名哲想納妾,馬上拿出悍婦姿態,先暴打歐陽名哲一頓,再將想成為妾的女人全趕出府,凶悍之極,無人可擋。

而歐陽名哲再怎麼渣,遇到此等悍婦也手無還擊之力,因此才會任喬依人將他吃得死死,成了一個懼內的王爺。

因此,現在的耀王府是「焊妃當家」,再也不是王爺當家了!

「噗--哈哈哈……」聽喬依人說完外頭的傳言後,歐陽名哲忍不住狂笑出聲,覺得那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亂。

「你還笑得出來?你都被人說成是懼內的王爺了!」喬依人忍不住氣惱。

「沒關係,隨他們說去,反正他們就是這樣,一隻母雞下了顆蛋,也能說成是生了一窩金子,無奇不有。」歐陽名哲將喬依人摟入懷中,好好安撫。「不氣不氣,別和他們一般見識,只要咱們知道事實真相如何就行了。」

他們夫妻間的事情,只要他們明白就好,何必讓外人知道?反正他們在王府內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,外頭的人吹噓得如何天花亂墜,也影響不了他們。

「我就是有些不服氣嘛……」喬依人頓時氣消了一半,柔順地依偎在他懷裡,雖然被他安撫後心情已經好了許多,但仍挺不是滋味的。

罷了罷了,悍妃就悍妃吧,看將來還有誰敢覬覦她的男人,她就用悍妃的傳聞嚇跑她們,看她們還敢不敢來犯!

歐陽名哲見喬依人的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,刻意笑著逗弄她。「悍妃,以後要待我好一些,知道嗎?」

喬依人臉一紅,沒好氣地槌他一記。「討厭耶你……」

「噗--哈哈哈……」

工房內,男人的朗朗笑聲不斷,伴隨著女人不甘的嬌嗔,不知不覺間變成夫妻間的呢喃細語,最後……無聲勝有聲。

接下來工房內又發生了什麼事?只要他們夫妻倆知道就好。

--End--
作者: pigbaby0426    時間: 2015-2-23 10:38 AM

【都是水星逆行惹的禍!金囍】

大家好,我們終於又見面了,這一次要先來說說上一本《世子搶妻大不易》後記曾提到的一件事,就是當時的我曾說不知到底要不要寫配角「崔少離」的故事,我想當你們看到這本書時,也明白結果是怎麼樣了……

當我上一本書的後記交出去時,我真的還沒決定下一本到底要寫什麼,但就在後記交完後沒幾天,我腦中「噹」的一聲,靈戚大神居然按腦鈴來找我聊天了!

靈戚大神來得真是時候,突然給我一些挺有趣的新點子,我一看到這些新點子,馬上決定放下讓人苦惱的崔少離,一頭栽進新故事內,就這樣一去不復返……

因為這一次的故事很早就動工了,本以為能夠順利地在期限內慢饅完成,卻沒想到,發生了一件殺得我措手不及的意外。

那就是我先交出去的前三章居然被編輯退回來重整,我已經很久沒有遇到稿子需要大幅度調整的問題,心裡挺不好受的,更慘的是,我修了一次還是不行,又再被編輯退回來重整第二次,頓時我寫這份稿子的熱情之火都熄了,連半點小星火都不剩。

那時我腦子只有一種想法,就是--原來這一次的水星逆行都逆到我的稿子上了。

大家知道什麼是水星逆行嗎?這是星座學相關的一種說法,因為地球與水星之間運行時發生的角度關係,每一年會有三段時間,天空的水星看起來像是從順行轉而「倒退走」,這就是所謂的水星逆行。

而水星逆行發生的期間,地球上很容易發生各種「不順」的問題,像是機器故障、工作事務會被退回來重整、容易買到有瑕疵問題的高科技產品、交通混亂等等,而我的稿子被編輯連退兩次,就恰恰好發生在這一次的水星逆行期間!

這就是傅說中的「愛牽拖」嗎?反正……反正我就是要說這次是水星逆行惹的禍啦。

前三章重整了兩次後,我的寫稿節奏就整個被打亂,熱情完全燒不起來,已成為一片死灰,眼看著截稿時間越來越靠近,我卻一點都緊張不起來,始終用著比烏龜還慢的速度慢慢爬稿,到已經拖得不能再拖了才終於恢復一點動力,驚險完成稿子,沒有真的開天窗。

希望以後不要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,很傷身與心的呀。

另外,我終於申請了一個粉絲專頁,大家可以直接搜尋「金囍」或是打以下網址直接進入--

歡迎大家來踩踩腳印聊聊天,我們下本書再見吧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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